只处处可见常岁宁心口不一罢了……
嘴上说着拒绝,但又是深夜相见,又是相谈许久,且还要目送崔璟离开……这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
思及此,她不由又想到了崔璟那句“她只管来利用愚弄于我,我并不在意”——
那常岁宁的心思如此肤浅,甚至连遮掩都不会,但偏偏崔璟分明看得透却全不在意……
姑母好似也是如此,分明将常岁宁的诸多肤浅劣性看在眼里,但仍愿相信对方与崇月长公主是同一人的可能……
姑母如此坚持这一点,单单就只是因为常岁宁会临摹长公主的笔迹,及天镜国师的那句话吗?
这个疑惑在她心头盘桓了无数遍,而直觉告诉她,答案或就藏在她不知道的那个秘密里。
她对那个秘密的真相的渴望,在日益变得深重。
明洛不由便想到了白日里塔中起火前,常岁宁在她耳边提起的那个交易——对方说,愿意用她想知道的那个秘密,来与她交换天女塔里藏着的秘密。
那一刻,她竟有着一瞬的心动。
但是,且不说常岁宁是否有其它目的,单说她一旦将天女塔的秘密泄露出去,便等同是背叛姑母,一旦被姑母知晓,后果不言而喻……
她该铤而走险答应常岁宁这个交易吗?
……
次日清早,常岁宁天初亮即起身,在塔中做早课祈福,听僧人们诵经。
听闻常岁宁要在塔中住上三日,昨日喜儿便将带来的包袱托僧人送来了塔内,今日常岁宁换了身浅雾蓝绣白兰襦裙,不说话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之上时,便甚显恬静淡然。
明洛看了那张脸片刻,下意识地仰首望向天女像,于心中无声做着对比。
但不知是否心有所想之故,如此之下,她竟当真在二者之间觉出了一两分无法言说的神似之感……
是她的错觉吗?
明洛心中微紧,目光再次落在那少女的脸庞之上。
察觉到那道探究的视线,闭着眼睛的常岁宁纵容自己掩口打了个呵欠。
明洛见状,凝聚的思绪被打断,只觉那原本并无凭据的神似感,顿时消散了去。
一场早课下来,她眼看着那少女偷偷打了十来个呵欠。
明洛眼神嘲讽。
倒可见昨夜的确是在忙于与人偷偷见面,而未曾歇息好。
早课毕,常岁宁的斋饭与明洛的摆在了一处,二人对坐而食。
常岁宁欲拿起筷子时,只听对面之人凉声道:“祈福之事讲求诚心专注,常娘子于早课之上疲倦欲睡,欠伸不断,未免不妥不敬。”
常岁宁闻言未抬头,只依旧将竹筷拿起,随口道:“困倦实不可控制,而既是讲求专注,明女史却一直盯着我瞧,这般心不在焉,是否更加不敬。”
明洛皱了下眉。
“还是说——”常岁宁握着竹筷,这才抬眼看向对面:“明女史之职不在祈福,而在监看于我?”
明洛眼睫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