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让我嫁给许一逍,还不如让我去死!”
随着口中发出的一声悲鸣,贺言那猩红的眼睛里布满了尖锐浓重的恨意。
贺言的情绪忽然有些崩溃,捂着早已湿润的眼,跑回了她的院子,只留贺秉承及贺府其他人,呆愣在原地,眉头紧锁,不知该是喜是忧。
而另一边,谕旨同样送到了许一逍的手中,许家老夫人原本就是朔风族的小姐,在东京城中也还有一栋宅子,这次若不是借着参加廖中恒的寿辰,许老夫人大概到死也不会再回一次这东京城中,只因江家犯了谋逆之罪,朔风族已不再是之前的第一大家族,如今许老夫人更是年事已高,长途跋涉的路程她再也禁不起折腾了,只是想在自己闭眼之前,再回来看看这儿时生长的地方,便知足了。
许一逍看着手中的谕旨,沉思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除了麻木还有不堪,他没有勇气回绝,只是眼中布满了不甘的恨意。
“看来这是官家特地安排的,为了能牵制住我们许家。”
许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得从一旁走了过来,刚刚内官口中念的,她一字不差全都听到了,她也明白此时许一逍的内心有多挣扎。
“一逍,听祖母的话,不要冲动知道吗?”
“婚期尚还有些时日,你若实在不想娶那贺家小姐,我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让官家收回这道谕旨。”
不可否认,许老夫人虽然做过许多错事,可是在她心中始终是偏爱许一逍的,回想自己年少时也曾做过许多无奈的决定,事到如今,故人都早已一一离去,她缅怀的同时,也和许一逍说起了一些往事。
原本她是东京城中备受宠爱的朔风族小姐,在芳华正茂的年纪,她也曾像江绵一样骄纵、任性,目中无人。
许一逍听到这些往事,仿佛刚刚的事都抛诸脑后,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起。
“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有一个心仪的男子,他便是死去的忠远候—陆远驰。”
“当年我父亲,还是当朝宰相,我与远驰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是世交。”
“我从小便倾心于他,他待我也如亲妹妹那般好,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渐渐演变成了我对他深深的爱意,可是后来一个女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们的关系。”
“后来他去参军,从战场上带回来了一个长相寻常的女子,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却硬生生勾走了他的心,他说女子曾经冒死救过他的命,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官家求赐婚,而与她迈入新房的女子却不是我。”
闻言,许一逍说不出的惊讶,他突然就明白了,许老夫人当初为何对陆望舒敌意如此之大,原来尘封的回忆下,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
说到这,许老夫人的眼眶已经湿润到极点,豆子般大的泪珠也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现在想想那只不过是自己年少时一股强烈的占有欲,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中的恨意早就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如今也该释怀了才对。
“往后你若是见到了陆小姐,请你代我对她说一声抱歉。”
许老夫人终于意识到了当初自己的荒唐举动,她之所以对陆望舒做那些错事,只不过是爱而不得衍生的一丝自卑心在作祟,迫使她鬼迷心窍,差点几次将陆望舒陷于险境,说到这,她的眼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祖母,我若是答应与贺言成亲,许家是不是就有依靠了?”
许一逍思虑再三之下,朝着许老夫人询问道。
他低哑的嗓音传入到许老夫人的耳中,一时间她的眼神复杂难辨,尽是为难,她看出许一逍并不喜欢这桩婚事,也清楚地知道他内心深处深藏的女子依然是陆望舒,这点和她年少时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语气略带为难地回应道。
“现在贺家虽然在朝中地位不高,可是他们分别与两府都结了亲,加上贺言又是廖中恒的外孙女,往后贺家的靠山只会越来越强大。”
“但是我们诸州从不是靠依附别人才爬到今日的位置,你不必为了家族的前程,委屈自己,祖母希望你能称心如意的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整日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许老夫人的话,字字锥心,当初诸州破城,许目洋因守城不利,在朝中的声望也一落千丈,赵纲继位以后奋力提携了青州府和陵江府,唯独对诸州不闻不问,这才使得许家的地位日渐低落,许一逍做为许家嫡子,有重振家业的责任,即使他的性格再怎么顽劣,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许家就此衰败下去,而不闻不问?
“祖母,我生来就不属于我自己,即使您今日奋力维护我,倘若许家全族因我一人受到牵连,我又怎么能安心度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