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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居要职到贬黜离群,白凤并不像常人那样时时感叹人生之艰难,高家军监军的虚职也没能打消他乐天知命的做派,甚至可以说,他有些过于乐观了。
仗着拥有爵位而不事生产、痴迷享乐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把附庸风雅、争奇斗艳做到像白凤这般极致的人属实罕见
除了定期组织盛宴邀请各种名流或者能人异士以外,他还热爱收集、验证各种新奇古怪的事物。
“城北有一个荒屋每到夜里总会有亮光透来,那里曾经是个娼寮,自从死了个娼妓之后就被弃用了,大伙都说不吉利、闹鬼什么的,都避而远之。”
“城南有一個开摊赌字的地方,摊主声称只要看过别人一眼就能猜到那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字。”
“传闻尉迟家的女子身上都有守宫砂,所以个个贞洁。”
白凤一旦闲下来,非要跟着传闻到处走一遭才心安。
若是遇见真的奇事,他会愉快地收集记录在册;若是无意间戳破了他人的无聊把戏,那他就更高兴了。
届时,他将召集一大班认识的、不认识的父老乡亲、商人过客,让诸位齐聚一堂,共度揭秘时刻。
不知名的荒屋外在某夜突然被众人围起,内里厮混的、苟且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恍了神。
这里成为了私娼的落脚点,不用付租金,也不用克扣赋税,组织者通过编造神鬼谣言瞒天过海,大肆敛财。
不少人本是良家妇女也被诱拐至此,还有人白天里是端端正正的绸缎庄老板娘,到了晚上变作狠辣的老鸨。通过无懈可击的口才与床技,她获得了远胜于买卖绸缎所获得的财富。
城南的赌摊人潮人涌,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客人慕名前来,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进出众人的口袋,不管输赢,没人不对这等天人感应般的神技感到赞叹。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奇怪的公子拿来一柄紫鞘宝剑作赌注,隆重声明道“若是我输了,宝剑归你;若是我赢了,我就把你出千的手砍下来。”
战乱时期平民百姓中识字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仅能通过大概字形来辨认,是以所谓“赌字”,其实就是由摊主一堆刻字的木牌供赌客去选择。期间摊主会使用各种花言巧语来诱惑赌客选择他想要的字,最后,摊主把猜到的字写在纸上,一个看似完美的骗局达成了。
“公子选好了”
“嗯。”
“可是,你根本就没看啊”
“我已经选了。”
“公子的客星黯淡,是否仕途受挫”
“我仕途受挫,整个晋阳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快点写,我只数三下。”
公子拔剑出鞘。
“一。”
“二。”
“三”
“咦啊”摊主发出一声怪叫,掀翻赌摊逃进了人堆里。
公子兴冲冲地捡起他留下的木牌,细细端详,说“大家快来看,这里每一个木牌形制都略有不同,也就是说,那厮完全可以凭借记忆把木牌上刻的字记清楚,只要你不选就永远不会上当。”
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不过它们都没有记录在册的意义。
“守宫砂,还是这个比较有意思。”白凤在房间里挥毫弄墨,满脑子奇思遐想,指示婢女道“你们去查查尉迟家的家谱,我要把这个奇人记下来,以后,她也是盛宴的常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