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薇含笑道:“两杯蔗浆,多谢小郎君。”
那小厮应下,转身出去了,他才一走,阿罗便蹙起眉来:“这家掌柜真真是个不要脸的贼偷!若说这瞧着家大业大的,想学我们做管状口脂,便去找我们买方子得了,明明出得起这笔银子,却非做这强夺的事儿,忒不要脸!”
她才说完便传来了脚步声,沈熙薇伸出食指在嘴边一嘘,阿罗只得先收了声息。
果然不久便传来了叩门声,是方才那小厮来送饮子了。
沈熙薇接过蔗浆,又摸出五文铜钱来放在那小厮手中,柔声道:“幸苦小郎君了。”
那人不过也就十三四岁年纪,还是个半大孩子,来此不过做些端茶倒水的杂活儿,倒是第一次有娘子拿正眼瞧他,又抬眸望向沈熙薇,见她生得貌美端方,神色亲和温婉,一时间脑中不知怎么冒出来一句:“女菩萨。”心智早迷去了一半儿。
沈熙薇见状对他和善一笑,那小厮立刻整张脸涨得通红,结巴道:“无。。。无功不受禄。。。小的。。。小的不好收娘子的钱财。”听口音这小厮并非长安人。
沈熙薇脑筋一转,柔声道:“不过一点心意,儿也是见小郎君生得和胞弟十分相像,甚觉有缘。”
她又略微垂眸好似有所伤怀:“儿是乡间出来的,胞弟如今还在乡下,已经分别三年未见,若是还在身边,只怕和小郎君一样高了一样俊秀了。”
她说到此处,从怀中掏出个帕子,拭了拭眼角,哽咽道:“如今只盼早日做好了生意,将阿弟接到身边团圆。”
那小厮想起了自家还在乡下的阿姐,一时间也红了眼眶,不知是安慰沈熙薇还是安抚自己,恳切道:“老天怜见,娘子高才,生意定会如日中天,姐弟亦可早日团圆。”
那小厮本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话说到这里就差没和沈熙薇结拜金兰了,早就对沈熙薇的话,深信不疑。
沈熙薇见时机成熟便佯装叹息道:“多谢小郎君吉言,只是今日儿还有要事在身,若是不得见刘掌柜,怕不知这生意要到何时才有眉目。”
那小厮听了忙道:“这事儿娘子放心,我家掌柜每日都在同一时辰巡铺,几十年都不改的,娘子今日不得见,明日再来便罢了。”
“只怕时辰遇不上,小郎君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将刘掌柜巡铺的时辰告知,儿也好调整时间和刘掌柜见面。”
那小厮只当作沈熙薇是来谈生意的大客户,略微思量了一下,便低声道:“那我和娘子说了,娘子可不要外传,没得外面卖货的娘子听去,坏了她的提成要找我算账。”
“小郎君放心,儿绝对不说出去。”
那小厮便一一告知,沈熙薇立刻提笔记下。
末了那小厮又补充道:“其实掌柜宅邸也不远,就在崇仁坊东曲的第三家,娘子若白日做生意没得空,晚间坊门关后,我们刘掌柜一准儿在府上,娘子找去准能碰上。”
沈熙薇含笑点头,只把一切都记得明明白白,又迅速将那纸撕下,装入口袋里,面上露出个真诚的笑来:“多谢小郎君,这生意若谈成了,阿弟便可早日来团聚了!”
她说着话,又拿出了五文钱放在那小厮手中,这次那小厮倒不推辞的收下了,他以为自己帮着沈熙薇解决了亲人团聚的大难题,只觉得取得其所,况且还是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弟弟,又想起自家的阿姐,只觉得沈熙薇看着更亲切了几分,真挚道:“那某便不与娘子客气了,愿娘子早日姐弟团圆。”
沈熙薇别了那小厮后,对面坐着的阿罗眼见了这场情真意切的戏,震惊不已,感叹道:“娘子真是。。。”
沈熙薇笑道:“狡诈,是吗?”
“非也!是聪慧!对付这样偷贼就要如此!只是娘子问他行踪做什么?难不成我俩要掳劫他?”
沈熙薇看着阿罗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噗呲”一笑,才要解释,便再次听见了叩门声。
木门“吱呀”一开,走进个老翁来,六目相对,大家都认出了彼此,这可不就是昨天买了一大摞子的货,还被阿罗盛赞“顾家”的那老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