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闻言,呆愣片刻,低笑一声。
他总是这样。
总知道该如何伤他。
思及此,封如故从被中坐起,露出被撕得片缕不沾的上衣,烙下一处掌印的肩膀,被咬了一口的锁骨。
他将开着靡艳红莲的后背朝向如一,露出那一串绑得横七竖八、完全不可能是自己缠绕上去的红豆佛珠,用戏谑腔调道:“大师,为我解开吧,不然,你要封二如何走呢?”
他不必回头,也知道如一现在脸上是何等表情。
……其实,自己也很清楚该如何伤他的,不是吗。
如一见到封如故这满身的狼藉,一张薄面蓦地染得绯红,翻身下床,却被腰间袍带牵绊住了。
他与封如故腰带相结,宛如一对拜堂新人。
这是辩驳不了的证据。
一股冷意从如一心底泛起,到了喉头,却都归了暖。
昨夜的一切景象,总算姗姗来迟地浮现在他面前。
红豆佛珠、青莲纹身、床纱……
随着回忆面纱的一层层揭开,如一脸颊火辣辣的,热气顶着往上升,甚至熏花了如一的眼睛。
他来不及去想自己中了什么邪祟,咬牙低头,试图解开将两人牵绊在一处的腰带。
然而那腰带打了死结,一时难开。
如一想要别开脸,不看封如故,却又忍不住看他。
他想要道歉,又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什么。
如一正酝酿着,门却从外被笃笃地敲响了,很是温柔。
如一无心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胡乱应道:“海净,我会自行洗漱,你自去忙你的,无需管我。”
“是我。”门外却是一个谁也没料想到会出现的柔和腔调,“我是常伯宁。”
如一的心剧烈地上下一跳,旋即停了摆。
接下来,他的一切动作就失了序。
——如一握住紧紧牵绊、不肯离分的腰带两端,生生将腰带从中扯断!
随即,他猛地拉过被子,一声不吭将封如故兜头蒙住。
……像是急于藏起一个不堪的秘密。
封如故被面朝下推倒,身体撞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咕咚”一声。
他没有多言,没有动弹,只是静静躺在床上,又是想笑,又难过。
……你啊,你啊。
怎么这么多年,还是将那个抛弃了你的义父放在心尖上呢。
如一速速披好外裳,拉开房门,神色如常,唯有指尖紧掐门框,像是在拧紧自己的心。
他……待封如故,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如一想着封如故腕上的红痕,想着昨夜他一边骂人,一边求饶,一边安慰的模样,想着他现在闷在被子里会不会难受,对义父的到来也不再那样欣喜,态度颇心不在焉:“义父……剑川一别不久,你怎会来此?”
“我家燕师妹回山了。”
常伯宁风尘仆仆,显然是夤夜披星而来,一片眼纱随清晨薄风拂动,隐见一双明眸。
“我来寻如故,他却不在房中。你可有见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