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咿呀……”
车轮碾过干硬的土地,几行浅浅的印迹。
几辆马车在了清风山脚下停住,马夫们跳下车辕,吆喝着住马。
长时间奔波运动,此时骤停,马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打起了喷嚏,躁动的声音响成一片。
依旧是夜,只是燕州郡清风山此地,却没有下雪。与远隔百里之外,正下起鹅毛大雪的燕州郡石砗村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当下场面还有些混乱。
马夫们各自照料着自己的马。
当前一驾马车,那名坐在车辕上的马夫直接站起身,从背上取出一张韧木大弓,自箭壶里捞起一根羽箭,挽弓搭箭,就对着茫茫夜色,猛地松开了弓弦。
崩!
弓弦发出震荡鸣啸之声。
羽箭突入黑暗之中,稀疏的山林间响起一声参加,血花在夜色中绽放。
马夫并未就此收手,其连续挽弓射箭,每一箭都指向一个不同的方向,也都带起一蓬血花与一声惨叫。
四箭过后,马夫收起了弓。
一个红衣小童从另一驾马车内跳了出来,快步走到了马夫车驾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六爷。”
“嗯。”被称之为‘六爷’的男子点了点头,开始吩咐,“去看看,盯梢的人都死绝了没?”
“知道了,六爷。”
小童重重点头,朝后面摆了摆手,于是又有几个红衣汉子跟到了他的身后,几人往山林子里走去。
‘六爷’老神在在地坐在车辕上,出手便是一箭一敌,给他增添了不少威势。
只是当目光转到六爷那张面孔上时,那份威势与杀气便莫名被冲淡了不少。
‘六爷’生有一双扫帚眉,两道眉毛相隔很远,底下是一双三角眼,塌鼻子,厚嘴唇,让人看着不由得在心底加一个‘猥琐’的评价。
但是这种评价,寻常人也只能在心里说一说。
在真理教内,六爷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谁敢在他跟前评价他的长相?那简直是找死。
真理教内,确实无人敢这么做——即便是真理教神秘莫测的那位教主。
但是教外,便不一定了。
当下,六爷所在的马车之内,便传出了一个声音:“老鼠。”
六爷本名唤作周瑞,可与老鼠这个称呼没有半点关系,他本人闯荡江湖多年,也没有这么个诨号。
之所以车内之人称他老鼠,只是因为他长得确实像是一只老鼠。
听到这个称呼,六爷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地不满恼怒之色,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马车停好,更方便车内之人走下来,之后才缓声道:“将军,下人在。”
‘下人’也是一个不常用的自称。代表了其与对方的主仆关系。对方是主,他是仆。
真理教内自教内四天神长老起,至底层无数教丁止,皆是这位将军与教主的仆人。
六爷本人更认同‘将军的仆人’这个身份,至于‘教主的仆人’这一层身份,只要一想到教主那张藏在面纱后的脸庞,六爷便浑身燥热,哪里还会安心做一个妙龄女子的仆人?
将军从马车之内走了下来,一身黑亮的盔甲,甲叶相互碰撞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穿着盔甲行走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在冬夏两季。
冬季酷寒,铁衣纳冷,直接与还有温度的皮肉相接触,时间久了皮肉便与铁衣黏在了一起,卸甲之时要生受一番如活剐般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