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为自己是乱说的,那些人为什么也先统统抓了?
这桩案子这么粗暴地在办吗?皇帝和新党疯了吗?真就不怕天下人心惶惶?
现在,竟还想把孔家牵扯进来……
京城里确实已经人心惶惶,昨天晚上五军营提督张伟抗旨谋逆,还有一营官兵哗变的消息已经传开。
这种情况下,天子震怒、彻查此案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这种大办特办的架势,实在让太多人担心此后被牵连进去。
两个疑问萦绕在许多勋戚的心头:张伟哪来那么大的胆子?陛下要怎么样才能平息怒火?
现在武英殿内,张伟等人正跪在朱厚熜面前。
“别再说那些忠心鬼话了。”朱厚熜俯视着张伟,“你们贪朕发下去的饷银不说,还以忠君为名阻挠新法、抗旨谋逆。谁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一五一十说出来吧。”
“臣等忠于陛下,官店交了,设皇明记也拿了银子出来。陛下为何被杨廷和那些人蛊惑着对勋戚如此苛刻?”张伟听到金口玉言已经给他判了谋逆大罪,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状态,“陛下难道看不出来新党在乱大明江山吗?”
朱厚熜叹了口气:“朕只问最后一遍了。你在这里不说,就去诏狱尝尝王佐的手段。没点其他底气,你敢铤而走险兵变?哪些人给过你保证,都是怎么谋划的?”
张伟冷笑着:“臣忠心不二,陛下说臣谋逆。陛下要寻些由头杀些勋戚,杀了臣等便是!”
能轻松点问出些东西,自然要试一试。
问不出来,朱厚熜也就懒得问了。
骆安把他们又带走之后,崔元陪着朱厚熜一起往养心殿去。
“必定会有许多勋臣去拜访你,这回可以转述朕的意思。”
“……臣听着。”
“勋戚应当是朕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才是真的忠。”朱厚熜边走边说,“谁家若还曾被什么人联络过,说过什么,撺掇过什么的,朕只给一次机会,赶紧呈奏上来。如若是被查出来的,夺爵只是最轻。”
崔元只能轻声回答:“臣记住了。”
朱厚熜缓缓走在前头,崔元看着他的背影。
张伟说他对待勋戚苛刻,这就是标准完全不同。
这也会是这一场新法之乱里最朴素的冲突所在。
勋戚也好,官绅也好,太多人认为自己在如今的秩序里享受着优待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皇帝要给天下重新立规矩。
定例该是多少粮饷,武将就必须实发下去。按律该承担多少赋役,谁也别想着逃掉。
理当如此吗?自然理当如此。
可这背后,始终还是那私欲啊。
私欲之下,该有多少人不甘心旧制被这样打破?以后又如何保证这规矩能执行下去?
崔元不觉得会有很好的办法,只知道皇帝恐怕正走在太祖行严苛之法的路上。
紫禁城里一片宁静,但狂暴的一场新旧之争要开始遍地白热化了。
京城的这场变故也开始往外扩散,天下许多人的谋划再次被迫更换节奏。
镇远侯顾仕隆的请罪疏、靖安侯孙交请奏暂留湖广的奏疏在进京,锦衣卫派往南直隶与浙江的缇骑、前往各地给藩王勋戚宣旨的人马离开了京城。
从现在开始到万寿节,将是决定大明未来走向的关键半年。
昨天给喝病了,今天只更一章吧,T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