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北元也得防备着大明的年轻天子是真的建功心切、头脑发热就北征了。他们防着,难道不要消耗钱粮?
比消耗,大明难道怕北元?
但有的官员并不理解。王佐口中不存在擅自议论的官员,只不过是因为这官员并非擅自议论。
他是直接递上来了一道奏疏。
身份敏感,费宏的国务殿那边票拟完又送了过来。
朱厚熜嘀咕:“堂堂状元郎,到了户部跟掉进钱眼了似的……这演习的银子不是朕从内库里拿的吗?”
顾鼎臣讪讪笑道:“杨侍郎是担忧大战一起,钱粮支应太过捉襟见肘。今年诸省开始改制募兵,五军营又新募兵卒近五万,新法毕竟尚未见全功,国库难嘛。”
他只见皇帝嘀咕归嘀咕,但是竟难得地亲自拿起了朱笔御批:不要慌,就一场演习。
放下了朱笔,朱厚熜把奏疏递给了顾鼎臣,而后就叹道:“还是缺钱啊。”
说罢沉吟片刻,而后开口:“黄锦,去问问皇庄那边,金坷垃用那鸟粪石试制的新肥,今年试用之后比对效果如何。懋榖,去国务殿那边问问浙江所奏之事议得如何了。陆松,去找一找英国公,问问他年底的十八家企业总结会筹备得如何。”
顾鼎臣听在耳中,见皇帝停顿了一下又看向自己:“九和,叮嘱一下通政使司,若是南京户部詹荣和各府黄册督巡有疏奏来,第一时间送到御书房。”
几人各自领旨,御书房内就剩下了王慎中。
“来,继续讲你说的文风之争。”
“……”王慎中只感觉其他人都在办实事,而他每天跟皇帝瞎侃,对外打交道最多的竟是林希元。
而且现在皇帝刚刚处理完几桩国事,怎么又切换到了对文风感兴趣?
“如今台阁体篇章冗赘而文意贫乏,弘治年间李东阳等七人称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然臣近来与懋贞谈及,倒觉得唐宋文章意定词立,文从字顺……”
御书房里在聊文学,五军营中仍在比武。
第一天,俞大猷对自己的那亲卫说道:“今日之战,对手是陆炳。我胜他不难,却难免大耗气力,明日才是劲敌。今日,包兄弟上阵吧。”
“包在老包身上!”
俞大猷叮嘱他:“这十一场里,我能进入前四便可,恶战在后。如今我已先胜两场,若你所说不假,同组剩下九人,这正将、陪将本领如何,我已心中有数。你敌不过陆炳便认输,也要保全身体,以待后面上阵。按我的安排来,既保晋级,我也能在决选前休养到最好。”
虽然打交道的时间还不多,但是俞大猷有秀才身份,是文试第一,又是会试第五,武艺在这一批正榜三十六人之中也位列前茅。
这几天里两人对练试试,包正川根本不是敌手。
在他这个亲卫包正川的心目中,俞大猷既有文人这种更“高级”的身份,谈吐之间所展现的兵法造诣已经令他心折。
现在,俞大猷更是手里仍旧没放下带来的书卷,镇定自若地安排了他的殿试武试,对于晋级显然自信非常。
这种自信既是基于实力,也基于他对信任包正川所提供的其余武进士们的亲卫实力是准确的。
但是每一场,是武进士亲自上阵还是派亲卫对敌,那是要靠俞大猷判断的。
所以真就这么有把握?
殿试武试也开始了,俞大猷仍旧要闯过这一关,才来到最能展现他本事的殿试文试。
恍惚间俞大猷有点感觉古怪:按自己的水平,哪怕这殿试武试靠策略再进一步、只夺得第三,有了二十分在手上,武艺比自己绝对更强的那两人,也绝对会在文试之中低于自己至少二十分。
他们毕竟三十多年的功力都在一身武艺上,会试文试考的东西也太简单、拉不开差距。
所以……这武状元的考法怎么像是为既有举人水平、又练了一身武艺、还精研兵法的自己量身定下的呢?
五军营里,严春生也来了。
顾仕隆认识他,所以看到了严春生,他不禁眼睛眯了眯。
“严佥事,一身好本事,回到锦衣卫里之后这一年多倒没听到你的消息了。”
严春生也笑眯眯:“国公爷贵人事多竟还挂念卑职,实在惶恐。”
“今日怎到了此处观战?”
“指挥让卑职来的。国公爷知道,殿试之后他们便要授职。蒙陛下恩典,允了锦衣卫十人。”
“十人?”顾仕隆眼睛瞪了瞪,“三十六天罡,十人归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