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已经起身,气势更胜方才:“我倒不会怎样,还希望今后不要再从高先生嘴里听到今天这番话。”
高义明忙点头说“是”。
打过招呼之后,严铮带着方淼离开咖啡馆。
“你和高义明认识?”走出咖啡馆后,方淼好奇地问。
严铮把吸管插进杯孔中,沉静地说:“他的母亲是我的患者,可能是怕我因此不好好治疗,所以才会那样低声下气。”
“看不出来还是个大孝子。”方淼小声嘀咕,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心思恶毒的人,总会把其他人也定义为那样的人,换言之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论这君子,方淼余光偷瞟严铮白皙清冷的侧脸,被吸管挡住的嘴角不禁牵起一个弧度。
“没想到方律师原来是……”
脑海中回响起高义明说了一半的话,她红了脸,牙齿用力咬住吸管,垂下眼看地面上交映在一起的影子,心房小鹿乱撞。
意识到她收回的视线,严铮才侧过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心底某一处空虚正一点点被填满,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如温水注满容器,超越了原先的重量……
中午回到小区后,本来打算离开的严铮却没能如愿,原因是孟朝歌要很重要的事要商议。
客厅内,方淼、严铮坐在一起,孟朝歌坐对面,正中间放着一份合同。
“这是一份治疗保密协议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严医生必须签了它。”孟朝歌难得的正经,一边说,一边把取下笔帽的笔放到合同上。
方淼满头黑线:“我是接受治疗的人,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要给我擅作主张。”说着,她就要抢过合同。
孟朝歌眼疾手快地制止她的动作,忽视方淼的意见,从严铮身上下手:“严医生考虑一下呗,这个要求好像并不过分吧?”
当然过分啊!方淼脸涨得通红,眼睛瞪成了青牛眼!
严铮被她如此直白的要求哽住了,转头看了看脸上写满拒绝的方淼,又看看期待感爆棚的孟朝歌,认真地翻看起了合同,前几页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常规保密协议,最后两页就……
孟朝歌清清嗓子,当起了解说人:“我觉得主治医生也是有必要住到患者家里的,这样才能给予患者更切实的治疗,避免像先前人格分裂之后,找不到人影之类的事件发生,还有……啊!”
她话还没说完,方淼便毫不留情地捏起她手背上的一块肉,狠狠转了个角度,紧接着孟朝歌就怪叫起来。
正在考虑合同条例的严铮,也被这突兀的一声尖叫吓到了,抬头再看旁边这两人——一个公式化的笑、一个眼含泪光的惨笑。
“还有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那是保守的古人思想,其次,内心纯洁,何来越矩一说呢?”孟朝歌忍着肉疼,继续旁敲侧击。
严铮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这样的他,说实话很引人注目,方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一会儿又明白过来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她靠近他,轻声说:“你其实可以拒绝的。”
她的声音很轻柔,说话时更有温热的气息钻进耳朵里,严铮侧头迎向她的目光,嘴角微勾。
下一刻,方淼亲眼看着他抓起桌上的笔,没有一丝迟疑,在合同的最后一页写下了飘逸的大名。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她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签了?
“咳咳!”孟朝歌强忍得逞地笑意,合上治疗协议书,一转眼又从包里找出一份“住房合同”。
“呐,为避免某人钻牛角尖,我特意备了一份住房合同。”孟朝歌百年难得一见的正经,把合同推到严铮面前,经验十足地介绍:“严医生入住的这段时间我们就按月收房费,我们不搞押一付一这一套,水电全免,空调冰箱等一应俱全,考虑到有时可能还需要承包屋主的三餐,我给你算过了,最后打个友情折,一个月1525元,比起A市大多数的租房费,我这个可是超级划算哦!”
孟朝歌一字不落的说完,这套说辞像是烂熟于心似的,方淼在旁边气得牙痒:“你简直就是在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不是被你卖了,还要给你数钱呢?”
“淡定,我这是在为你做打算。”孟朝歌不疾不徐地喝水。
虽然在讲法律条款上她不如方淼,可事先计划好一切就是有优势!
两人在这边斗嘴,严铮已经痛快地签字,最后还很正式地说:“合作愉快。”
孟朝歌最愉快,得意洋洋地应承:“还有啊,房费打到我卡上就好了,还是上次那个卡号,这是代理人的福利。”她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淼有气难出,又不能当着严铮的面发作,纵横律场、巧舌如簧的大律师,不曾想就这样栽在了一个嘴皮比牛皮都麻溜的小妮子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孟朝歌怀抱着两份合同,意识到不能太造次,否则等到方淼回到律所,一定会化身周扒皮狠狠整她,为了避免下场太惨,她选择光速溜走。
客厅里,方淼、严铮面面相觑,最先开口打破沉寂的还是方淼。
“那个……我想起来早上晾的衣服应该干了,我去收一下……还有大蓉蓉估计也饿坏了,你赶紧回去吧……”话落,她飞快地踏上楼梯,转眼就上了二楼,消失在墙壁之后。
方淼靠上微凉的墙面,闭上眼睛,嘴角一点点向两边勾起,心里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楼下,严铮仰头看那堵墙壁,窗外的阳光射进屋内,明亮的颜色恰好撞进他的眼底,那一瞬间,世间恍若失色,唯独他,流光溢彩,颠倒众生。
同居生活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开始,不止是距离间的拉近,更是悄然间两颗心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