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工作压力太大,来这舒缓。”李潇表情懒散,不停摆弄裙子。
“那你呢,觉得压力大吗?”
李潇抬首,漫不经心地睨严铮一眼,“当然不会,只有当我不停工作的时候,我才觉得那些钱会牢牢攥在手里,不会被别人抢走,你能明白吗?”她忽然很激动,眼睛都在散光。
严铮点头,道了句明白,微笑的表色下,隐藏着另一种态度。
妄想症病人敏感多疑,另一方面又期盼得到别人的认同,而严铮的举止,恰恰满足了李潇的需求,
接下来她说了很多,大多关于这些年的奋斗生活,谈起成功最为兴奋。
从这一番谈话中,严铮能了解到,李潇是属于自命不凡的那种人,自我评价也很高,这些个性缺陷,当遭遇某种心理社会因素或内在冲突,自己不会妥善应付,而将事实加以曲解或长期耿耿于怀,则有可能逐渐形成偏执观念,引发妄想症。
推断出病症的缘由,严铮对于治疗方式也有了头绪,第一次名义上的治疗,往往是医患间认识接触的过程。
两小时后,李潇终于说到心满意足的地步,交流上也没有刚进门时的抵触。
“可以留个电话吗?”出诊室前,她临时起意,又补充道,“私人联系方式。”
严铮弯了下唇角,给人一种错觉,开口答:“心理医生要和病人保持合理的私人距离,所以这个号码,我不能给你。”他始终笑着,让人讨厌不起来。
被拒绝的李潇也不例外,她只是深深看这位帅医生一眼,留下一个暧昧的眼神就离开了。
有助理相送,严铮双手抄兜立在门口,隔了一会儿他垂下头,眯着眼睛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笑起来。
所谓的保持距离,不过是看人罢了。
李潇是今天预约名单里最后一位病人,整理完病历本,他到点按时下班。
去停车场取车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摸出手机,关闭进诊室前设置的静音模式。
他习惯性的刷一遍新消息,指尖在滑到通知栏的一通未接电话上时陡然停滞。
来电人,方淼。
严铮当即回拨过去,回应他的是无人接听的机械服务声。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他没有选择再坚持下去,因为那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
“哈!”
“哈!”
跆拳道馆内一声接一声的练习声沿着四壁回荡,男女学员对练,过肩摔、回旋踢……都是最常用的招式,不少人被打趴了,再爬起来继续进攻。
场内休息区,热汗沿着脸阔滑至下巴,悄声落地,她也不去擦,就那么干坐着,眼睛盯着场下打得火热的学员,看似是在观战,实则神思其他。
视线内一个女孩子被摔在垫子上,方淼闭了闭眼,扭头望向窗外的天,视野边缘是静谧盛开的绿树,心底却久久难以平静。
到底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世人皆说死者为大,可在这个案子里,方淼反而觉得孙威是罪有应得,法律会以公道惩戒犯罪分子,可在生死面前,那生来就不平衡的人心,永远做不到真正的原谅,就像苏宁。
纷乱的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散乱在脑海深处,方淼双手按上太阳穴,头发肆意的散落下来,大滴大滴的汗水顺势砸落而下,发丝遮挡住外来的光芒,就仿佛此刻不堪面对的内心,想要付出一切达到目的,却又无能为力。
她能为苏宁做的,仅仅是量刑,而不是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