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道理,谁把谁都说服不了。
林雨桐磕着瓜子,看这些人一个个的争着的面红脖子粗,还挺有意思的。
四爷就说,“旱地要浇水,得咱自己想办法修一段灌溉渠……”他就在地上画,“咱这旱地,跟水渠中间隔着一道沟,得给沟上面架个‘桥’,修几个柱子,把水泥槽砌在上面,这个人力咱有,就是得个两三千块钱的经费,买水泥钢筋建材,对吧?”
对!现在谁拿的出两三千块钱?生产队也没这么些钱,每家平摊的话,好家伙,一家得好几十,哪里拿得出来?
四爷就说,“西沟里那一片子芦苇,是咱队上的吗?”
提起这就生气,大队上把整个属于大队的土地都分了,像是场院这些地方,都要划分到每个组长。自家组就很倒霉,把紧靠着公路的那一片沟给抓到了。人家抓的场院方便晒粮食,抓到盐碱地,这平了还能划宅基地。这个沟呢,地势比公路低了几乎两人高,因着存水长了一大片子的芦苇。这玩意除非割了编席子,真没啥用,还总担心哪个孩子去里面捉鸟给划拉的一身伤。
组长就说,“老四,直接说话,这苇子你准备咋弄?能换钱还是能咋?”
四爷就问说,“我若是能找个单位,先垫付这三千块钱,但人家要承包这个芦苇地二十年,成吗?”
谁当这个冤大头呀!
四爷得杜撰一个出来呀,“大单位,给员工发福利,得有包装呀!芦苇编制就很好。人家当然不是非得要这地方,就是这个由头拿出来,借着一些人情关系,人家能垫付这个钱,大家看这个事成吗?”
那肯定成呀!那地方就不是种庄稼的地方。
给就给了,这事啥时候能办?
“要是着急,明儿就能办。”
那等这事说定了,拿了钱了,咱心里踏实了,再说分地的事。
行!第二天四爷就把钱易军给找来了,但钱是自家的钱,钱易军都不知道四爷拿这么些钱要那么个地方干啥。
四爷能咋说?其实这是个相对公平的买卖,自家要用也是用在以后,但现在大家没有这三千,旱地就变不成水浇地。钱易军问了,四爷能咋说呢?只道,“你嫂子的稿费放着也是放着,办点实在事。”
那这就是觉悟高了。
作为黑子的组长其实并不知道这些租赁的条文该怎么写,还专门叫了大队长和支书,咱都来做个见证。钱易军出面,写的是他的职务和名字,以三千块钱的价格,租赁了那个一个地方整整二十年,且要是再续租,他有优先权。
都认为这没毛病,那就叫社员们都签字按手印,这就可以了。
回头四爷和钱易军再补了一道转租的手续,这事就算是到头了。
钱一到手,那开春就能修那一段水渠了。要纯水浇地的,一人一亩二分地,要旱地的一人一亩半,咱们组的地没人家多了。就这么分!不能一次都分完了,将来咱再娶进来媳妇生了娃了,总得预留一部分。现在没分完的地,可以每年往出承包,队上还能挣几个,年底再分钱就是了。
按说,这就好分了吧!可是,并不是!这不管是水浇地还是旱地,将来要灌溉,地头的水渠得常不常的修。尤其是灌溉之前,得把通往地里的水渠都整修一遍。挨着大渠的,只要修那么十几米几十米就可以了,但要是距离大渠远的地,光是整修水渠就得几里路。除非你不着急灌溉,等着人家都浇灌完了,你只要修自家地头的一小段就行。要是遇上那种坏怂,就故意不修,等着谁着急灌溉,就替他修整了。这么一算,这一年到头,得多干多少活?
然后又吵嚷!家里儿子多的,那基本都占了好地方了。比较老实的,也能分个不好不坏的。人缘不好的,那大家就都排挤,最远的就得给这家。
像是苏环婶子家,要是白彩儿没那么些毛病,其实大家同情,也不会欺负孤儿寡母。但是这个白彩儿自从跟王树生好上之后,说话就比较横。也许是大家看她不顺眼,觉得处处都不对吧。反正是都有些排挤她们婆媳。
还有人喊道:“不行就把巷子里的涝池地给她们就算了。”
所谓的涝池地就是金家的自留地,在自家的院墙外头。这地方不好就不好在,周围都是住户,哪有水渠灌溉?不过是作为自留地的话,挨着自家,弄根管子用井水浇,能凑活而已。这就不是种庄稼的地方。
这么分就有点欺负人了。
白彩儿哭着喊了王树生来,王树生给组长和大家拍桌子:“我他妈的看他谁敢,谁敢这么欺负我干妈干妹子,谁要是再敢嚷着这么分,你给老子小心着。不怕你家房子哪一天失火,你就那么干!”
恐吓完,直接走人。
黑子的脸气的通红,四爷就解围,“那个……我家的自留地,那就还分给我家。桐桐一个人的户口在,能分一亩半,剩下的面积有多大?”
“三亩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