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立刻向着坊间那人多的地方嚷道:“救命啊,打人啦,宋家酱菜铺子要派人打我啊!”
宋璋吃了脸上有疤的亏,又正对着王小二伸拳头,一副马上要揍人的架势。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远远地看过去,倒真像是这宋璋故意为难王小二。
“哎,我说这位郎君,你怎么能打人呢?”
“就是说啊,你们都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即便是有点小摩擦,也不至于如此啊。”
“前几日内人对这铺子的辣白菜甚是喜爱,我本打算再买一二,今日见这情境,罢了罢了。”
王小二见围观百姓全都偏向了自己这边,心里的自得满得都快要溢出来,面上却是不显,只一味地哭惨。
“王某从小便无父无母,幸而大家容得下我,才让我在这坊间有一席容身之地。”
王小二对着围观百姓行了一礼。
又道:“我见这宋大哥把这乡野之物卖到了天价,心中不忿,不忍心大家上当受骗,便也买了食材来做,又以近乎成本价的价格卖出。不过是赚个辛苦钱罢了,宋大哥却觉得我抢了他的生意容不下我,刚刚甚至光天化日之下,便要伸出手来打我呢!”
“确实,我刚刚也看见了。”
“什么人啊这是!”
“以后再也不买他家酱菜了!”
宋璋还要再辩,他王小二每日捡拾那集市卖剩下的烂菜烂叶来腌菜,成本何其低廉,市价几乎与利润齐平。而他们用的是朱伯家现采现摘的白菜来腌,虽然市价高了些,但利润其实还不如那王小二的一半。
王小二这一盆污水扣下来,浇得宋家何其冤枉。
眼见事情闹大,为了以后的生意着想,宋徽知道此时此刻,哪怕是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身为大哥,他必须要替弟弟低头,宋徽一个人给所有围观百姓赔礼,嘴皮都要说烂了,才勉强将此事掀了过去。
“哥,今日我冲动了。”
二人回到家后,宋璋想起宋徽因自己的莽撞而谦卑道歉的模样,心里更加自责。
宋璋对他这唯一的弟弟疼爱有加,也不舍得发难,宽慰道:“无妨,以后说话做事小心些便是,莫要让那奸邪之人钻了空子。”
“什么奸邪之人啊?”白桦进屋时,正听到二人这番对话。
如今三人算是合伙做生意,生意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瞒着白桦的道理,宋氏兄弟便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白桦却没有多么震惊的样子。毕竟她是从现代穿过来的,这现代的恶意竞争,比古代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下更要紧的事,是要想到问题的解决办法,而不是陷入情绪的泥沼,从中无法自拔。
既然之前的辣白菜已经有了强势的竞争者,跟他去打价格战显然并不是明智的举措。对方是那种没有下限的人,为了低价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而他们却要保证品质、守住口碑,显然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如此便只有另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舍弃辣白菜,再做别的生意。
看着生意刚刚好转就被打入谷底的宋氏兄弟,白桦不知道应该如何宽慰,便只有潜心钻研菜谱。毕竟只有拿出优秀且无法取代的菜式,才能真正让宋氏兄弟重新振作起来。
这些天,白桦挨个尝试制作现代夜市的常见小吃,但它们不是工序复杂难以复刻,就是身在古代缺乏食材。既要美味新奇有创意,又要提防同行模仿可复制性低。
终于在某一日,白桦看到了被自己闲置已久的茱萸辣酱,突然来了灵感。
她可以做红油钵钵鸡啊!红油钵钵鸡技术含量高、可复制性低,同时成本低廉,同行也没有多少恶意压价的空间。
白桦执行力极高,心里一有了主意,便立即行动起来。
白桦用前阵子卖辣白菜获得的分成,去集市上买了些翅尖、鸡胗、鸡脚等鸡杂,又买了几副鸡骨架用来煲汤。
红油钵钵鸡的汤底很有讲究,既要有鸡汤的鲜,又要有红油的辣,如此鲜辣够味,才能将水煮菜涮出麻辣鲜香的滋味。
白桦特意研究了冷吃和热吃两种不同的调料配比,满足不同食客的不同口味。
冷吃时,蔬菜要煮得爽脆,鸡杂要煮得鲜嫩,捞出后放凉穿串,再在红油里涮过一遭,此时的串串吸饱了鸡汤的鲜香,又沾上了辣油的爽劲,还保留着几分食材本身的脆嫩。
热吃时,蔬菜要煮得软烂,鸡杂要煮得熟透,捞出后立即穿串,再在红油里涮过一遭,此时的串串尚有锅气和余温,热气与鲜辣在口齿之间交融,一口热辣爽得人头皮发麻。
白桦为了犒劳辛苦了一天的小穿串工们,做好的第一份钵钵鸡没有直接送去给宋家,而是让小团子们先尝尝鲜。
看到小团子们吃得一脸餍足的神情,白桦知道这件事情基本算是有了谱,一连操劳了多日的白桦终于放下心来,决定明天就把方子给宋家送过去。
另一边,装乖了好几日的张大宝终于不再隐忍,试探着向娘亲问出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娘,你说这白家姑娘,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