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嘲笑声中,顾宾赋的脸青一阵儿白一阵儿,低着头,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贾瓒说的没错,他现在都不必说脱离了百姓,便是连低级别的官员也一并脱离了。
在大梁,对各个衙门的饭厅有着明文规定,只供应四菜一汤,四菜全是素菜,一汤可以酌情沾点荤腥。
打从立国那天起,这条规定就从未有过任何改变,但凡是当官的,别管官有多大,在饭堂就只能吃到这些。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底层官员倒还好说,毕竟长安物价相当不低,低级别吏员也不是多么的富裕。
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填饱肚子就行,能省一笔便省一笔。
再者说,这种规格的饭菜虽不是那么的高端,可与寻常百姓们相比较,也不算差了。
可是上面那些大官儿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些。
平时在家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种饭菜在他们眼中着实是入不了口。
于是,在没办法改动祖制的情况下,小灶便应运而生。
随着时间推移,小灶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如今的光明正大,以至于如今已经被许多人视为理所当然。
如顾宾赋这般身居高位多年之人,连衙门饭堂的饭菜是什么都给忘了。
马文林望着无比尴尬的顾宾赋,长叹一声,对贾瓒道:“宁国公,差不多行了,且到此为止吧。”
贾瓒轻笑着摆摆手,饭厅内的笑声这才慢慢沉寂下去。
接着便阴阳怪气的道:“我辈读书人,身居庙堂之上,当时刻牢记‘为民请命’四字,若只顾贪图享乐,还是早些回家种地的好,免得祸害百姓,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此言一出,饭厅内众人连连点头,小声讨论起来。
只是这话,让顾宾赋更是难堪,脑袋越来越低,就差钻进桌子底下去了。
“呵呵呵,宁国公说的是,下官受教了”,马文林笑呵呵拱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受教了。
正待这时,王奔和另一名侍卫端着餐盘,将二人饭菜一一摆在面前。
望着眼前的饭菜,马文林倒是也顾不上形象了,抄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经过贾瓒这番发言,眼前的这些哪里还是饭菜,分明就是脸面。
若是不吃,今日的事传出去,多年官声也就彻底扫地,出门都没脸再见人。
甚至还可能会更进一步,在朝廷上引起一些风波。
顾宾赋明显也知道这点,与马文林一样,抄起筷子就吃。
见两人吃的饿死鬼投胎一般,贾瓒失笑的摇头。
这就是长时间脱离底层的结果。
后世那些让民众将闲置的房子出租出去增加收入;让农民住在城里,开车回去种地的砖家叫兽也是同样的道理。
长期身居高位,底层人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已经没有概念了。
一通风卷残云,顾、马二人将饭菜一扫而空后,便坐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贾瓒吃完。
不多时,等贾瓒把饭菜吃完后,带着疑惑望了他们一眼,端起旁边的餐盘,将碗碟收好,起身送到后厨。
二人又是一愣,眼见旁边人也是如此,便尴尬的收起碗筷,送到后厨。
用罢饭,贾瓒这才领着他们来到后堂议事厅。
有佣人奉上茶水,三人沉默的喝着茶,谁也没先开口。
等到了后面,马文林实在忍不住了,拱手道:“宁国公,今日我二人前来,是正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