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族老祖的眼瞳泛着血意,却依旧跪在地上,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你在……做什么?”
终于,有人出声了,是苏桃桃。
她的声音中亦是不可置信,难以理解杜世美在做些什么,感觉浑身都有些发冷。
她出声,止住了杜世美的剑,没有让他杀死杜凤凰,自然不是因为怜悯,也不是因为同情,只是无法理解。
甚至就连刚才杜世美杀死杜媚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无法想象杜世美如何下得去手。
她与苏蓁蓁自然都有报仇的道理,但杜世美却没有杀杜媚的道理。
或者说天下人都可以杀那名妇人,她与妹妹是为了复仇,陌生人至多只是结一份血仇,但唯独杜世美毫无道理,他本应是那个倾尽生命,拦在那些想杀她的人们身前的人才是。
“我在替你娘报仇,当年你还小,不知这女人的恶毒……”
杜世美言语间,好似将父女关系拉近,将罪责统统推在死去的杜媚身上。
他亦是清楚,苏桃桃不太可能认他这个父亲,但碍于纲常伦理,碍于他诡辩的一些话语,哪怕她明知是假话,也得应下来。
苏桃桃无心去听,自是觉得越加寒冷,替死去的娘亲有些可怜。
娘亲自然哪里都好,只是眼光太差,如今看来,更差了。
苏桃桃没有让杜世美在说下去,认真的看着他,眼眸清澈且安静。
“我与蓁蓁自然恨她,但娘亲说过,不许我们报仇,我们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这自然是真话,苏桃桃虽然至今依旧不服,心有难平,但却没有丝毫违抗的意思,因为这是过世的母亲的意思。
她那时说过:人的生命很短,要尽力活的幸福些,不要去想那些坏事儿,忘记那些难过悲伤的事儿。
苏桃桃本不愿忘记,但却不打算违逆母亲的遗言,便是遇见的坏事儿再多,也会尽力忘记,去活的幸福些,安宁些,即便她的幸福对于常人来说,只是在寻常不过的小事儿。
听到苏桃桃的话,杜世美微怔,觉得喉咙有些发悔,但他将这种情绪咽了回去,此刻到更是在意令一件事儿。
苏桃桃与他的言语间,透着太重的生疏与漠然,这有些麻烦。
杜世美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最终他的声音有些落寞,像是在乞求可怜。
“我终究是你的父亲。”杜世美说。
听到他的话,殿内众多宾客没有言语,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禁心中嗤笑杜世美不要脸,却无人能够反驳。
这是事实,无可更改,即便这位苏氏少女寻了一个如意郎君,也不行。
苏桃桃古怪看了他一眼,神情愈加觉得难以理解。
这件事儿不是早就商量完了吗?那时他都不提,准备将自己嫁出去了,这时又说个什么?
苏桃桃正色,认真的看着杜世美。
“娘亲之所以是我的娘亲,是因为她在用生命疼惜我,待我好,所以我敬她、尊她、爱她,若是她的话,便是要我的命也是应该的。”她说,眼眸间无比清澈。
“但你不一样,我从来就不欠你什么,我与妹妹吃的、穿的、用的,从来便是我自己挣来的。你莫要提说生养之恩,那是你欠娘亲的债,她不问你要了,你也不能拿这来做文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