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何天纵体重有所减轻的缘故,所以他这一次的化疗治疗会比之前的方案稍微少了一点点,也都是严格精确计算过后得出的结论。
中午午休的时候夏眠还听到自己的同事讨论过他:“夏医生,就你那个特别听话的穿裙子的男生,是今天化疗吗?”
夏眠点头:“第四个周期了,正好这次做完可以加个复查。”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关键是他好像每次来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化疗反应?”同事称赞道,“这种病人实在是很不容易,而且他的父母好像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来过?每当这种时候,就真的希望他们可以运气好,能早点好起来。”
听到这句话,夏眠也忍不住叹气。
是啊,谁不想手里的病人赶快好起来呢。
有时候夏眠觉得自己在建立科室的轮转经验是最深刻的,虽然最后自己选了自己的导师,继续在心脏方面深造。
但是这个科室好像因为常常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恶性肿瘤,或者一些生活里实在是罕见的疑难杂症,而伴随着这些东西的往往都是与人性和情感挂钩的。
每一个病例都是独一无二的,很多时候在患上类似的疾病或者走入这个科之后,有一些生死就有一些无法避免了。正因如此,作为诊疗者的医生,反而就能看见不少人间百态。
夏眠看到过照顾妻子无微不至的丈夫,在饮食方面精益求精,就算再穷,才听到医生说一句“可以多吃点蛋白,少吃一点蛋黄”的时候,自己就去超市买一堆鹌鹑蛋,全部煮熟了一颗一颗剥下来,然后每一个鹌鹑蛋都做了分离,不仅剥好之后还切得很碎很小颗,剩下的的蛋黄就被自己当做午饭或者晚饭吃了三天。
而她也见面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个人物,风风光光生了五六个孩子,可最后老来得了癌症,却没有一个子女愿意守在床前的,反而会因为老家的财产打的不可开交,水深火热。
因此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容易让人产生唏嘘或者感慨。
何天纵也是一样。
夏眠知道,作为医生,自己没有干涉他生活的权利,而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想过把他的父母叫过来重新解释一番。也许是他的父母太抵触这件事,又或许是何天纵本人有一些并不想把这种伤口展示在父母面前,总之不管是哪一项,都在推向着现在这个结局。
何天纵没有护工,不过他人缘在这里很好,所以后面都已经有了好几家家属,在听说何天纵要准备放疗的时候,主动请您过来帮忙有的时候会去帮按铃,也有的时候会直接问需不需要别的帮助或者支持。
不过一般何天纵都会笑着拒绝,说自己身体可好了,等到时候撑不住的时候再叫他们。
当夏眠说到这里的时候,陷入了大概有个十来秒的沉默。
而在一旁听了很久的实习生,在看着对方的表情后有了一点不安的猜测:“那……夏老师,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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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你不是说他这次做完第四个周期之后就正好可以进行一个大复查嘛,是复查的结果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他后面就没来了?”毕竟还算涉世未深,还在象牙塔的学生也没什么在医院待过,只能完全凭着自己的想象猜测,“难道说……是他的父母来了?”
听到对方的话,夏眠不知道是叹了一口气,还是先苦笑了一声:“他的父母……倒也的确算是出现了。”
“那他弟弟呢?”
可能是当时的画面放到现在也依然清晰,夏眠完全没有忘掉,因此很快点头:“他弟弟也来了。”
实习生好像是露出了一点松一口气的表情:“难道是他后面换一家医院治?”
“不过应该不会吧,”她还在天真的继续列举着其他的可能,“您不是说他治疗条件也还不错,关键是本人对化疗药物也还算敏感,对了,而且你不是说,他身上的肿瘤包块小了很多吗?”
夏眠抿了抿唇:“是小了很多。”
“那一次我查体的时候都有点惊讶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她说,“不管怎么说,在那个时候一个淋巴瘤的病人,再化疗毒妇反应不大的情况下,却依然对化疗十分敏感,而且肿瘤消退情况也不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可是……”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变故就发生在刚做完化疗的第二天。
因为要考虑到药物代谢反应的原因,所以一般病人在化疗结束后会稍微休息两天,如果之前有过白细胞降低的情况,就会照例打一些升白细胞针,如果有肝肾功能的反应,也会对症保肝护肾治疗。
但谁都知道,这种病的治疗药物就是化疗,其他那些都是辅助和减轻痛苦的。
当时查房的时候,夏眠就明显看到,何天纵嘴唇似乎有一些发紫,而皮肤也白得有一些过于透明了。
而这样的症状条件别诊断,就需要自己去去判断,不过还好,就是在肿瘤科,很多病人都会有这样的化疗和反应,但夏眠依然不敢怠慢:“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何天纵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不一样的感觉,难道是我今天午饭只吃两口的原因?”
“现在就是有一种好像没有吃饭而导致的头晕目眩,那我晚一点是不是吃点东西就好了?”他说,“我今天的东西是自己之前做好的,微波炉热了一下,算是健康餐。而且我之前还会因为化疗后来结束之后,有一些闻不得荤腥而干呕,现在也没有这种情况了呀……”
夏眠微微皱起眉头:“今天还有没有其他的反应?或者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她一边说一边查体,让何天纵伸出手来试了一下脉搏,触感很轻,好像不太容易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