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朱允熥怎样软磨硬泡,朱桢都不答应教他骑马射箭行军打仗。
千尊万贵的皇太孙,身系天下安危,绝不可以有任何闪失。
朱允熥闯进乾清宫,嚷道:"爷爷,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朱元璋笑道:"谁敢欺负你,我打烂他的狗头!"
"是六叔!"
"哦,他怎么欺负你了?"
"我要他教我骑马射箭,好话说尽,歹话说尽,六叔死活不肯,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朱元璋昂头大笑,"骑马很危险,爷爷年轻时骑马伤了腰,每到天寒时就痛。射箭也很费力气。行军打仗的人都是吃尽了苦头的。好好待在宫里,跟着你爹处理政事吧。"
朱允熥问道:"孙儿是不是终有一天要做天子?"
"当然是。"
朱允熥:"这次领兵攻打宣大的是也速迭木儿最小的儿子,今年只有十八岁。孙儿听说此人极嚣张,口出狂言要饮马长江,恢复故元疆土。蒙古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孙儿如果不练就一身本事,将来怎么和他们较量?"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一直以来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所以将几个能打的儿子全部摆在长城沿线,又在黄河沿线、长江沿线封了几个藩王,用来拱卫南京。
在朱元璋眼中,这是再稳妥不过的安排。但在朱允熥眼中,却一点也不稳妥。
刀子只有操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朱元璋望着朱允熥坚毅的双眼,心里备感欣慰,这个孙子,的确没有选错,有种,有志气,有担当!
"孙子,行军打仗很辛苦很危险,你不怕吗?"
"再苦再险,能比得了爷爷当年吗?我不仅要守住爷爷的江山,还要将爷爷的功业发扬光大!"
朱元璋深受感动,大声说道:
"好孙子!明天,江宁马苑走起!"
朱允熥欢呼雀跃。
应天府江宁县,皇家马苑。
数百锦衣卫前呼后拥,护卫着朱元璋的车驾来到这里。
朱允熥急不可待地跳下了车。
马苑好大啊,碧绿的草地一眼望不到头。
朱元璋一身短装从车上下来,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的带子,脚上蹬着深筒靴,腿上绑着护膝,袖子也束得紧紧的,显得极其干练精悍。
朱允熥也是一样的装束。
朱标、朱桢、朱椿、蓝玉、常昇、王弼、曹震早已等候多时,忙迎了上去。
朱允熥第一次到马苑,充满了新奇,这里是为专门皇家驯马的地方。
朱允熥到处走,到处看,不远处有一匹马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这匹马嘴上没有笼头,背上没有鞍鞯,显得野性未驯,毫无羁绊,正踏在春青草地之上,目视前方,引颈长啸。
这匹马通体赭色,没有一根杂毛,马首坚硬,鬃毛飞扬,躯干优美,瘦而有力,鼻孔极大,腿修长,蹄宽大,马尾随风飘扬。
朱允熥一看见这马无比喜欢,正要说话,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几十骑马呼啸而至,从道上疾驰而过,扬起漫天的灰尘,片刻间化作一队渐行渐远的黑影。
这是驯马师在为皇家驯马。
朱元璋也走过来了,看见这匹马也是赞不绝口。
一边走,一边对朱允熥耳提面命:
"孙子,记住,驯一匹烈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马是最通人性的,你一坐上去,它就知道你不会骑,就往死里欺负你,啪地往地上一倒,就地打起滚了来。爷爷问你,这个时候,你知道该咋办吗?"
朱允熥连连摇头,"咋办?"
朱元璋仰头大笑,"还能咋办?再骑上去呗!你要是这次不敢骑上去,这马就小瞧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让你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