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一轮的歌功颂德完毕,云鸩面色一整,万分严肃提出:“父皇陛下,孩儿想细问及一件事,不知可否?”
皇帝大度地摆摆手:“十一郎直讲。”
“儿臣听闻,近日七皇兄云秀被以意图谋害陛下的名义下狱,不知有没有这种事?”
这个问题一抛出,朝堂上原本的虚假和睦立马被撕裂,显出了原形,所有朝臣低声嗡嗡成一团。
往常朝政,皇帝座下两侧往往会一左一右站立两位皇子女,即大公主与七皇子,两人也代表了两个朝堂阵营。
但今天,年关时加开的这场朝会上,却只有大公主在。
而其实,对七皇子和归附于其的几个心腹权贵家族的拘捕是突然而然发生的,时间还很短,皇家纠察队也还没有将矛头瞄准更多的人,所以七皇子阵营的朝臣主力都还在,虽说这其中有的人已通过不同渠道得知七皇子出事的事,是原就打算趁这场朝会询问皇帝怎么回事的,但皇帝开场就点了十一皇子叙事,他们只好按捺下来,现在十一皇子竟然主动代替他们询问七皇子的事,正好省去了他们一个很关键的步骤(谁当阵营带头人的问题),所以云鸩询问没有多久,就有好几个七皇子阵营的朝臣跳出来附和说他们也听说七皇子被抓的事,七皇子孝悌忠国,人所共知,是不可能干出人神共愤谋害君王这种事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乃至蹊跷云云。
对着这种声音,大公主以威压的高声大喝:“放肆,皇家纠察队代表着皇族的正义和尊严,既然抓了人,就必有道理,尔等未闻事情详末就妄加评判是非,可是别有用心吗?”
七皇子阵营里根本没有足够有分量和大公主直接杠的人,所以被这声势一下子震住了,朝堂上瞬间安静。
皇帝叹息一声,亲自解释说:“朕原先也不相信七郎会谋害朕的,但皇家纠察队提出了最详细的证据,由不得朕不做出反应。”
“……朕自几年前的那第一场病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反反复复,原本只单纯以为是年纪大了,第一场病留下了病灶,但不久前,一个御医被发现偷偷在药材里添加根本不应该有的药物,这药物会在人体体内最终被消化分解无法检查出来,但在那之前它会和其他药物发生相生相克的反应,一方面使得朕服用的药物药效降低,一方面甚至产生毒性加重朕的病情。”
“这个御医做这种事并非一朝一夕了,而他供述的做手脚的时间段和朕感觉病情诡异的时间点也都一一相符,而通过调查他的幕后,间接地和七郎的人串联上了,所有这一环上的人的供词也都吻合,朕即便内心里还是不相信秀儿会想用这种办法害朕,朕也不能什么反应都不做吧?毕竟国法大于亲情,所以只好先将他关押起来,如果后头再发现主谋的确不是他,可以到时候再还他清白嘛。”
皇帝暴露的意思是,他不相信七皇子会做这种事,但程序使然,他的立场没有问题甚至十分无奈。
这一下,所有七皇子阵营的人也都无法说什么了,连云鸩都一时无言,好一会儿他提出:“父皇,孩儿后面想仔细查看一下此案的所有卷宗,接触一下那些证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大公主此刻又呵斥说:“云鸩,你好大胆,你这是质疑皇家纠察队的专业能力还不如你吗?”
皇帝则说:“凤儿莫要焦躁,十一郎关心自己的皇兄,这也是好事嘛,朕准了。”
到此,关于七皇子的事告一段落,只能等云鸩进一步的介入调查了。
而在这之后,皇帝突然神情肃穆起来,看着朝堂上所有的朝臣们,忽说:“年关时节,朕临时加开这场朝会,其实是想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都在倾听君王的表述。
“朕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又是这么个情况,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已经有好几次无预警地晕厥过去,朕不敢保证每一次的晕厥之后还能再醒过来,如果那样的话,国政就会危险了,所以为了预防万一,朕打算几日之内就宣布传位决定。”
“传位”一词出来,满朝皆惊。
他们是预感到这次临时加开的朝会上必有大事件发生,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皇帝终于要打算正式将皇位传位了么?那么又是传给哪一个皇子女呢?七皇子的案子估计一时半会儿调查不清洗白不了,那么皇帝按理说不会将位子传给还在囹圄里的他,那么就只剩已经在朝堂势力中一党独大的大公主云凤,以及在边关赢得了极大胜利建立了威望和威信的十一皇子云铮,两人二选一了?
七皇子阵营里的人不由苦恼。
如果传位最终是这两个人,他们是不是要改投阵营?
然而就在皇帝将有进一步的讲话之前,他的话中断了,身体上半身晃晃,倾倒在了龙椅中,再度闭眼晕厥。
这一刻,满朝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