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筠景就被秦修彦带到城郊的一处墓园。
天上飘着鹅毛大的雪花,极星市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凉风呼啸而过,卷着雪片落在冷冰冰的墓碑上。
季筠景亦步亦趋地跟在秦修彦身后,她大气不敢出一口,哆嗦着双手抓紧他的臂膀。
可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是将她的恐惧焦虑暴露地一览无遗。
这里是墓地,秦修彦带着她来这里要做什么?
秦修彦在一座墓碑前站住,眼神有一瞬的错愕。
优质黑色墓碑石上阴刻出白色的碑文——慈母李绯芸之墓,孝子秦修彦立。
刻着的时间是三年前。
墓碑前放着一束花,是一束白色的康乃馨,用浅蓝色的纸包着。
秦修彦瞳孔缩小,紧盯着那一束花不放。
白色康乃馨,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而浅蓝色,也是她最爱的颜色。
季筠景抬头看了一眼兀自站立在寒风中的秦修彦,怯怯地往边上侧了一步,靠近他。
“哥哥,有人来过了?”
“嗯。”秦修彦点点头。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花,自从母亲过世之后,每年都有人赶在他之前,来这里献花。
“哥哥……”季筠景轻轻摇了摇发愣的秦修彦,她觉得这样的哥哥有些可怕。
秦修彦侧身看她一眼,深邃的眼眸如同浓重漆黑的夜色。
“是我母亲的墓地,跪下给她磕个头吧。”
明明是一句请求的话,可他冰冷的声线却如同万年寒冰,让季筠景不禁打了个激灵。
大年初一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秦修彦却要在这时祭奠自己的母亲。
哥哥一定会很难过吧?
季筠景心中泛酸,其实她也和哥哥同病相怜,很能理解这份酸楚。
她跪在墓碑前,取下手套光着手撑在地面,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墓地里长眠的又是恩人的母亲,她应当如此尊重。
秦修彦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冒着暗火的目光投在寒凉的黑色墓碑上。
磕完头,季筠景艰难地爬了起来,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看着寒风中矗立的秦修彦,想安慰一声却不知从何说起。
秦修彦的嘴唇因为寒冷变得有些浅紫,他抿着唇,静默无言地站了很久。
季筠景用手碰了碰秦修彦,轻声道:“哥哥,不要太伤心了。”
秦修彦的表情微微松动,扫了她一眼,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墓前,便转身迈步往墓园外走去。
“伯母,我们以后会再来看您的,感谢哥哥救了我。”季筠景朝着墓碑说道。
又鞠了一躬,这才一路小跑去追秦修彦。
从墓地回来之后,秦修彦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再见到他时,他已经褪下一身黑衣,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
“小景,换身衣服,我们去找叶舒。”秦修彦敲了敲季筠景的门,在门口说道。
“要去见叶大哥了?好,我马上就来。”
季筠景声音欣喜,让门外的秦修彦不禁蹙起眉头。
她对叶舒,未必有些太过热情了?
季筠景飞快换好衣服,过年期间本来应该穿得喜庆,可是她一想到早上刚去扫墓,担心太过艳丽的颜色会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