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掉梁军的气焰,剩下的就好办了。
慕容恪这是拿命再争取一线机会。
如果他退回龙城,以他的状态,死在城中,反而会令士气大衰,而梁军可以夹击徒河,打开燕国大门,让梁国国力源源不绝倾注进来。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绝望。
决战,是燕国唯一的选择。
错过这一次,以后连决战的机会都没有。
“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也,岂能老死床榻哉!诸君当随吾奋力一搏,为国效死!”慕容恪举起了长槊,脸上泛起一抹嫣红。
亲卫用绳索将慕容恪双腿牢牢绑在马背上。
“杀、杀、杀!”身旁部曲疯狂咆哮起来。
令旗挥动,千军万马奔涌向前。
敌军大营已经敞开,宿敌就在里面,只需要冲入其中,斩下他的头颅,燕国就能起死回生。
慕容恪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冲下来的燕国骑兵、混乱的战场、逃奔的步卒,都从他眼中消失了,只有那杆高高的“梁”字牙纛。
战马迈开四蹄,迎面吹来的北风中带着几抹寒凉,令慕容恪精神提振了不少。
天地之间,黑红、青褐两股潮水狠狠撞在一起。
任何大战拉扯到最后一步,最终都要靠刀矛解决。
能争取到决战的机会,并形成微小优势,已经让慕容恪费尽心机。
慕容恪眼中那杆“梁”字牙纛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小,周围全是一片黑影,身体也越来越沉重、疲惫,此刻只要闭上眼睛,一切就都解脱了。
不过他却固执的睁大眼睛,一手紧紧握着长槊,一手握紧马缰,颤颤巍巍的向前冲锋。
昂——
耳边传来战马凄厉的惨叫,那是梁军铁骑撞在连环马铁链上发出的惨叫。
不过,梁军也是重骑,居高临下冲击力,一骑往往撞翻一片。
燕军悍不畏死的冲上去,梁军同样舍生忘死。
血肉横飞,弱者被践踏成泥。
“慕容恪!”一声暴喝仿佛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
慕容恪精神一振,抬眼就望见一杆大矛迎面刺来,多年的戎马生涯几乎让他形成了本能,生死存亡的一刹那,头向右偏了稍许。
“当”的一声,慕容恪兜鍪被挑落,满头灰发在风中乱舞,继续朝着那杆牙纛冲锋。
“晦气!”张蚝大骂一声,想要掉头追赶,却被几名燕军缠上,只能继续冲杀。
“李跃——可敢一战乎!”慕容恪呼喊声犹如泣血。
那杆牙纛仿佛触手可及。
慕容恪疲惫的身躯仿佛重新灌入活力一般。
牙纛之下,李跃望着这个冲上来的可敬对手,心中百感交集。
即便冲上来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前锋、中垒、中坚诸军绞杀?
“让他过来——领死。”李跃扫了一眼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