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暂且不提。
如今的王氏,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孱弱的王氏了。哪怕王守哲这个族长短时间内不在家,王氏也会按照正常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发展下去。
长宁卫,平安镇。
珠薇湖畔。
临近六月,天气愈发炎热起来。麦子的灌浆期早已结束,湖畔的麦田里已经挂起了一串又一串金灿灿,沉甸甸的麦穗,放眼望去,一派丰收的景象。
湖畔的堤岸上,佃农们正打着赤膊开闸放水,用王氏修筑的引水装置将湖中的水引入沟渠,灌溉麦田。
宽阔的洋灰路面上,有妇人挽着篮子,牵着孩子走过,去地里给自家男人送饭。
水光粼粼的湖面上,不时有渔船撑着篙子划过,剪碎一湖微波。隔着湖面,还能看到对面珠薇豪苑的轮廓。
偶尔,还会有负责巡逻的家将带着成队的家丁从湖边经过。这些家丁都穿着制式的劲装,腰间配着刀,看起来精神抖擞,纪律严明,一眼看去就能带给人浓重的安全感。
不管外界有多少风风雨雨,这里的生活,依旧和以往的每一日一般,平淡而日常。
远远看去,一切都显得忙碌而平静,便如同一幅铺陈开的画卷一般,每一帧画面之中都浸透着一股时光荏苒,岁月静好的味道。
王氏门口,高耸的牌楼沐浴着阳光,看起来高大而巍峨。
这牌楼乃是官府所赐,代表的是世家的门面,世家品级越高,牌楼就越巍峨,上面雕刻的花纹规格也越高。
百姓中,世家晋级又被称为“改换门楣”,便是由此而来。
二十多年来,王氏的牌楼已经换了两次。如今的这一座牌楼,便是代表七品世家的木质牌楼,高逾三丈,十分巍峨。
牌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群人。
这群人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气度雍容,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身后还有侍女仆从跟着,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柳菲菲牵着儿子王室诚刚走到牌楼附近,就注意到了这一群人,忙带着儿子过去行礼拜见:“六奶奶,九叔叔。”
原来,这妇人便是“定”字辈老六,六老爷王定海的媳妇——陈氏。
陈氏出身东港陈氏直脉,早年在娘家时就颇受宠爱,嫁到王氏之后虽然吃了几年苦,但随着王氏的崛起,她很快就又过上了舒坦日子。
因此,她虽然已经五十多了,脸上却丝毫不见老态,反而比年轻人更多了一份雍容的气度。乍一看去,不像是世家直脉的媳妇,反而更像是哪家嫡脉的贵妇人。
至于她手里牵着的男孩子,自然是她的小儿子,“守”字辈老九,如今才四岁的王守成了。
“是宗昌家的啊”看到柳菲菲,陈氏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前些日子你回山阴柳氏省亲,六奶奶倒是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
说话间,王守成和王室诚已经按照辈分见过礼,到一边去玩了。
陈氏瞟了一眼,见侍女和仆从都小心地看着那俩小的,便放下心来,继续和柳菲菲唠嗑:“你也是收到信,来这等你家宗昌的吧?”
“是。”柳菲菲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日前夫君来信,说他今日归家,我便带着室诚出来迎一迎。”
自从王氏去年拿到开拓令之后,王宗昌就被派去了外域。虽然时常也有书信捎回来,偶尔还能从四婶那边听到些消息,但毕竟这么久没见,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陈氏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一看她这神情哪还有不懂的,当下便忍不住笑了:“你们家宗昌也算是有出息了,才三十多就能跟公公一起负责主持外域的探索和开荒。哪像我们家那位,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炼气期打转呢”
陈氏的公公就是宵瀚老祖。
作为长宁王氏除了珑烟老祖之外,第一个晋升灵台境的老祖,宵瀚老祖的血脉层次虽然不如宗昌这些年轻天骄,但二十多年的苦修却也不是白费的。
何况,王守哲还特意为宵瀚老祖购买了洗髓丹,帮他将血脉提升到了二重。
去年夏收之后,宵瀚老祖的修为也终于突破到了灵台境三层。此番,便是他和王宗昌一起坐镇外域,负责接下来的探索和开发。
家族的一些老人都是宝贝,他们历经风雨的人生智慧,可以让小辈们受益匪浅。
“六奶奶您可别这么说”柳菲菲笑道,“守业七叔如今已经拜在了丹鼎上人门下,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唉哪有什么好日子?我就是个操心的命。”陈氏被夸得有几分得意,却仍是忍不住叹气,“守业倒是挺让我放心的,可守明和珞晴这俩孩子却都是要强的性子,当初我怎么劝都不听,非得跟着去外域。搞得我这一天天的,心都是悬着的,生怕哪天一觉醒来……算了,晦气的话就不说了。”
听到这话,柳菲菲眉宇间也泛起一抹忧色,却还是开口安慰了陈氏几句。
正说着,外面宽敞的洋灰路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队。虽然距离还远,但从队伍中飘扬的旗帜,就能分辨出那是王氏的车马队。
陈氏和柳菲菲顿时顾不上再说话,眼神中都透出了强烈的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