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渗进枕头里,方淼表情苍白又痛苦。
梦中人却不知身是梦……
“怎么,不敢赌?”见她不答,殷莱更加肆意。
方淼盯着镜面,犹疑再三:“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想起那些事?”殷莱一副掌握大局的口气:“那些破碎的、遗落的、迷失的,难道严铮没告诉过你吗?你的记忆缺失了一块!”
方淼内心一震,下一秒痛苦地捂住头,不甘心地反驳:“你胡说!”
“你把严铮当做你生命里的光,可他真能照亮你吗?他早就知道你忘了什么,可为什么不告诉你呢?”镜中人笑得阴森可怕,每一句话同样让人头皮发麻:“他根本救不了你,而你也不配得到救赎!这些年是我代替你承受了那些黑暗,如今,也该换换了。”她声音飘渺,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
一番话刺激到了方淼的心理底线,她猛退几步,又惊恐地抬起头,不待她反应,她已经成了被关在镜子里的人,外面殷莱表情恐怖又得意。
她用力拍镜子,可根本出不去,无论她大喊什么,殷莱都置若无闻,她转身越走越远,顷刻就消失在黑暗中。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里不见一丝柔和,哪怕是恐惧亦没有,仅有的是一片冷寂。
夜幕降临,严铮提着一身疲惫回家,刚进门,一股清粥味就窜进鼻尖,他站在玄关处先是一愣,在厨房里的人回头后,一切了然,心更是稍稍抽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吃饭吧。”殷莱系着围裙,退去几分凌厉。
严铮态度全程不起波澜,他淡定脱下外套、洗手、坐到餐桌旁。
客厅里,安静的表象下隐匿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殷莱做了标准的三菜一汤,她把筷子递给严铮,双手并拢撑着下巴看他,好一会儿,听不出喜怒地问:“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那你下了吗?”他语气随意,移开眼不去看她。
“我想活着!”她回了一句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边嚼边继续说:“不管过得有痛苦,都会很拼命的坚持下去,这就是活着。”说话间,她已经把三个菜都尝了一遍。
今晚的她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严铮顿了顿,主动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
“不好奇我是怎么出来的吗?”要说她最讨厌严铮的一点就是,对她的所有漠不关心。
无论她怎么刷存在感,都好像是在把自尊任由他狠狠地踩在地上。
果然严铮仍旧一言不发,一口一口地吃菜。
殷莱眼神复杂地看他,想等他忍不住追问,可是几分钟过去了,到底还是她先败下阵来:“我告诉她,她忘了很重要的事,你猜,她是什么反应?”
任凭严铮自控力再好,这一下也有些坐不住,握着筷子的手陡然停下,骨节泛白,连带脸颊的线条都紧绷起来。
显然他怒了,并且在极力克制。
目的达到,殷莱毫不掩饰她的得意:“我也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不堪一击,一瞬间就被我占了主动权,这样的她,你何必再在她身上下功夫?”
“这仅仅是开始。”严铮恢复平静从容,正视殷莱时,他一脸的风轻云淡,每句话都透露出毅然决然:“在经历了最痛苦的黑暗后,有一种人或许会脆弱逃避,可至少没有一蹶不振,这样的人只需要别人去拉她一把,而我愿做她需要的那个人!”
可笑!可恶!
殷莱轻轻笑了一声,离开座位、身体前倾凑近他,在离他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下:“那我们就走着瞧!”
话落,她扔下筷子,疾步上楼。
严铮极轻地蹙眉,疲惫地捏捏眉心,心烦意乱。
翌日,殷莱一大早出去,严铮听到动静走到窗边一瞧,就看到她取车离开。
他当即给孟朝歌去了电话。
“什么?殷莱又出现了?”孟朝歌扯着嗓门以示她的惊讶。
严铮把话筒偏离了耳朵一点,轻“嗯”一声,换衣服出去:“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去律所了,不过你得多加注意,我先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