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夜色中的京城,陈四化身为祥林嫂。
“何必呢,您说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说着说着,陈四还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怎地就招惹人家,为何就招惹人家呢,您说您贱不贱啊,就您聪明,就您有主见,南关那么多人,从任帅到下面的军伍,都顺着人家,就您非要唱反调,就您非要处处和人家对着干,这也就罢了,还写军报告发人家,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唐清枫自顾自的向前走,任由陈四和个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嗡。
小唐同学走的很快,而且还是漫无目的,心乱如麻。
其实有一件事他从未承认过,不好意思承认。
他和韩佑处处对着干,并非是看韩佑不顺眼,只是单纯的怕。
韩佑不是第一个给南关希望的人,在韩佑之前还有一人,叫做韩百韧。
当初韩百韧还在南关时,哪个异族部落敢叩关,老韩就如同一杆插在南关城头上的大旗,震慑异族,也给了南军希望。
不知多少人想着有朝一日会跟着韩百韧杀进山林之中将所有异族打的臣服,可韩百韧就那么走了,毫无预兆的走了,仿佛不知道他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一般。
很多将领表示理解,包括任苍麟,他们知道韩百韧有他的选择与苦衷,事实上很多人也猜到了,夺宫夜,整座城都鲜血所笼罩,只是因为那些朝堂上的饭桶在无意之中令一个妇人病倒了,一病不起,韩百韧是去讨债的。
唐清枫也了解,只不过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因为唐家从小的教育就是如此,家国天下,唐家为国朝牺牲的子弟太多太多了,唐清枫觉得国朝、百姓,比个人安危重要,重要的多,这是唐家的使命,也是每一个从军之人的使命。
本来就对韩百韧的选择很愤怒,韩佑比他老爹更夸张。
如果韩百韧只是给了南军一个希望的话,一个结束战争的希望,韩百韧则是为大家编织了一个梦,一个不知需要多少代人才能完成的梦。
唐清枫认为韩佑也会离开,而且韩佑也说了,他很快就会走,老婆快要生孩子了。
那么这难免让唐清枫小心翼翼的“唱反调”,深怕韩佑各种大胆的举措连累到边军,最后收拾不了烂摊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背锅的还是南军。
如今事实证明,这些担忧太多余,多余到了可笑,多余到了幼稚。
可唐清枫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当然,他也没觉得韩佑错了,或许唯一错的地方,只是他唐清枫不了解韩佑吧。
“副帅,算卑职求您了行不行。”
陈四突然一把拉住了唐清枫的胳膊,满面哀求之色:“卑职了解韩大统领,他是真的关心咱们这群苦哈哈,您也瞧见了,为了咱边军,他整日只睡…额…整日只睡五个多时辰,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处心积虑的…处心积虑的让他的心腹去办差,当初为了抵御异族联军时您也见到了,大统领他…他派人坑了联军,不过…不过…”
陈四双眼一亮:“对,对对对,至少大统领去关外了。”
唐清枫没好气的说道:“他那是救秦王殿下。”
“甭管是救谁,大统领好歹出了关,那时候您还在城墙上干瞪眼呢。”
这也就是唐清枫性子好,换了别的武将早就一脚踹出去了。
“本帅,不会寻韩佑求情,本帅,不会认错,本帅,也未有过错。”
唐清枫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不过本帅也不怪韩佑,睚眦必报罢了,若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岂会在京中如此呼风唤雨人人惧怕,也好,就让本帅再为他的威名添上几分煞气,走。”
“去哪里?”
“饮酒,作乐,本帅还未见识过京中风情,今夜便放纵一番,明日入宫,是杀是剐,只要不牵连到南军兄弟们,本帅应着就是。”
陈四放开了手,他知道唐清枫的性子,再劝也没用,既如此,只能听之任之了。
唐清枫是真的看开了,看开后反而豁然了,爱咋咋地,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