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幕第一次同自己的记忆赛跑,他的记忆力一向很高,这是基因改造带来的优势,但面对梦境里那些虚幻的东西,他的记忆优势则大打折扣。
对于梦境内容的遗忘几乎是机体下意识反应,没有经过特殊锻炼的大脑没办法在清醒后记住那么多东西,尤其是对细节的记忆。
更何况还有一个因素对他不利,他从不做梦,就算佩戴梦境行者,他也一向只进行精神意识体扫描和透析,从没进行过梦境勘测。
奥幕曾一度怀疑自己缺乏想象力,因为太过注重实际而丧失了想象的能力,所以他才没有梦。
但今晚的梦推翻了他的看法,他并不是缺乏想象力,只不过是不擅长做梦。
这让奥幕想起一个人,那个写下关于梦境日记的老朋友。
奥斯顿当时也和他一样做的是噩梦,但他却能记得那么清楚,想来是他经常做梦,所以锻炼出了记忆梦境的能力,如果以后不得不面对梦境的长期侵扰的话,也许找奥斯顿取取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手上飞快,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个不同。他本可以将这项消耗体力的工作交给智能管家的,但长期以来的习惯立即否决了他的想法。
再者,奥幕不能确定自己在口述时大脑的清晰灵活程度会比手动输入更快,说不定口述的话他的注意力会很容易不集中。
房间里都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那声音没有节奏,听上去只想是一堆杂乱不堪的鼓点,只有敲击者知晓其中意义。
化了将近半小时,奥幕才把那串文字输入完毕,边思考边输入的情况下,他已经尽量减少文章中出现废话的频率了。
“已经完全没印象了。”他尝试再去回忆那些画面,哪怕是一个片段,哪怕是一个恍惚的身影,可是他依旧失败了。
那些梦境里出现的面庞和景物如飘散的烟雾般慢慢远去,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再难抓住一个逻辑的支点。
盯着闪烁着蓝光的半透明屏幕显示器,奥幕开始自我怀疑,他鲜少自我怀疑,或者说他从未自我怀疑,但是现在看着那些文字,他顿时不清楚自己到底要描写什么了,它们简直像是天书,又或者是疯子的呓语,再去看时驴唇不对马嘴,逻辑不通。
他们更像是几个破碎的逻辑链的组合,各有各的领域,但毫不相干。
奥幕将自己倒进座椅里,座椅的椅背没有如设想中那般折叠金属角度以调解出于他而言舒服的角度,只是直愣愣地杵在那,抵着他的背。
也许应该找专业人士来瞧一瞧,或者……换一种表达方式。
奥幕的脑袋靠在座椅的边缘,仰视天花板,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不算低矮,但是嵌入墙体的灯管却是刺目的冷光灯,这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黑暗再次袭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奥幕自愿的。
他需要思考,需要一个足够静谧的空间,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上。
黑暗中,奥幕原本微僵的身体开始放松,他的思绪在那些缺乏逻辑链的语言之间来回徘徊,寻找关键点。
但他还是失败了,那种混沌的无需让他逻辑性的思维寸步难行。
也许该……换一种方式
奥幕阖上的眼皮下眼珠在旋转,他眉心微锁,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黑暗中,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模糊的,就像那些记录下来的文字。在这种闭目深思的情况下他只能确定一点,那几只存在于眼前的黑暗。
虽然那是由于眼皮遮挡导致的,但那就是答案,更多的事实掩盖在眼皮之后,但寻找到那些事实真相的关键就是意识到眼皮的存在,然后才能睁开眼睛窥探真相。
这就是通向答案的必经之路
奥幕猛地张开眼,突然闯进瞳孔的刺目冷光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好半天才摆脱掉那些附着在视野中的灯光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