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看出来了,唇边笑笑,乃是命人抱进来一套被褥,放到她面前。
许非烟瞧明白意思,这是要分开睡,只是关在同一间屋子里而已。
但她还是不情不愿,觉得别扭。
“殿下既然将这满宫下人换了个遍,又何须做这些虚的掩人耳目?”她手撑在桌上,十分不满。
容修却慢条斯理地为她倒茶。
“难道将军想来真的?”他将茶盏落到许非烟面前,头微偏,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她。
许非烟不料他忽然如此没脸没皮,耳郭倏地发烫,面上也是薄红,然后她炸了。
“做梦!”说着,她三两步冲进里屋。
容修笑着摇头,此人才谋确实出众,思绪也敏捷,但要和他斗,脸皮尚薄了点。
哪知,他刚松了一口气,以为今夜算完了,许非烟就噔噔噔跑出来,怀里抱着个枕头。她啪地将枕头扔在坐榻上,然后一言不发,又噔噔噔回了里屋,“唰”一声扯上帘帐。
片刻,帘子里传来一句话:“殿下睡榻,臣睡床!”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金枝玉叶了?不搞特殊化!
晨起,容修在外屋看了会儿书,等到许非烟也起了,睡眼迷离地扯开帘帐,才出声唤了宫女进来梳洗。
许非烟昨夜没睡好,外间睡了个人,总觉得不踏实,生怕对方半夜作妖,又整些个阴谋诡计来对付她。
倘若一不小心中了招,那她找谁哭去?
早知今日,她当初扮什么女将军!宁安公主名号传遍天下她不香吗?!许非烟精神萎靡,哈欠连天,无比悔恨。
福全也一早就来到东宫点卯。
他见太子、太子妃二人一同自一间房中而出,本是满面笑意的,可头一偏,瞧见屋内坐榻之上铺着的被褥,转眼脸就垮了。
容修笑容温和尔雅,乃是说道:“公公莫怪,是修的不是。”
许非烟站在一旁,一听他这作态,眼神一动,心中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容修接着就说:“昨夜爱妃院中一席话,修听在耳中,十分震动。与祁之事,实是修之过,未曾顾及爱妃感受。想来爱妃心有怨气一时不能原谅,也是应当。”
你可做个人吧!大早上的刚起来就开始作妖?你我关系不睦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
许非烟一下子被他这反手一状告清醒了,她算是明白昨夜此人为何恬不知耻非要与她同房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福全闻言,谴责的目光落到许非烟身上。那双泛黄的老眼里,就差明晃晃写着:咱家回去就告你一状!
许非烟抽了抽嘴角,努力克制翻白眼的冲动。她觉得自己大早上起来,还什么都没吃,就已经气饱了。
而容修顿了顿,扭头看向她,笑容如春风和煦:“至于休书一事,也望爱妃莫要再提。此事因修心中另想着他人而起,修往后不再想了便是。”
不,这个不行!许非烟手按着太阳穴,只觉脑仁抽痛,您还是继续想着我吧,我错了,错了成吗?
这大早上的,就不能等人醒了觉再开始斗吗?
啊,我好累。
只一早上工夫,宫中风向就变了。昨日还说着太子花心,女将军有理的人,今日就变成了太子仁和,女将军恃宠而骄。
许非烟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宠?你们哪只眼睛见他宠我了?
韩离潜伏在宫中,看了一出好戏。
“公主既如此烦扰,不如一刀了结了他。”他自房檐跃下,落在许非烟面前。
许非烟小小地惊了一下,她正在院中投壶,被他一吓投出去的箭都歪了。
韩离银甲覆面,腰佩长剑,声调冰冷:“如此,婚嫁、名分,皆无须烦恼,一了百了。”
许非烟手中微顿,片刻又恢复原样。她继续投壶,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见滞涩。
“那你为何不动手,本宫的功夫远不如你。”
“在下说过,在下之责,乃是协助太子,扳倒豫王。”韩离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许非烟被他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