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过你,你很有本事。”
李长生又点了点头,对石磊赞美不置可否。
石磊拔刀,他知道现在的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他死或是李长生死,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长风骤起,吹起黄沙漫天,路旁树叶簌簌作响,惊起一群飞鸟蹿进如血的夕阳。
石磊出招,他的刀很快,在黄沙中劈出银白如丝。
银丝刀,刀光如丝,连缀不止,眨眼间就在李长生面前织出一面密集的丝网。
——如蛛扑食,坠网即死。
但再密的网也总会有缝隙。
李长生拔剑,只一剑,一剑便刺穿了石磊的咽喉。
石磊鼻子一抽,闻到一股花香:“好香,是茉莉。”
茉莉,莫离。
但此刻的他便要随着这一股花香,离开这斑斓璀璨,掺杂着黑白善恶的世界。
有人问过李长生,为什么他要在剑上附上花香。
李长生总是笑笑,平淡道:“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希望人死的时候还能有一丝美好。”
消失的左手。
月弯,薄雾。弯弯的月藏在淡淡的雾中,皎洁却又带着一丝朦胧,仿佛面纱下的红唇,冷漠也撩人。
但杜三和他的兄弟并没有赏月这份雅致,他们只想快点回到衙门交了公差,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们刚将巨恶方应难护送给了六扇门的上官,而且喝了不少酒,几月来的忐忑和不安总算结束。
能擒住声震大明的巨恶方应难,这在他们的捕快生涯中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他们觉得很美妙,也很愉快,如果说有一点遗憾,那便是他们的大哥李长生没有一起和他们享受这份愉快。
就在这时,薄薄的雾气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这人弯着腰、垂着头,脖子很短,一个大大的脑袋像是直接长在了膀子上。
他右手推着车,左手的袖管垂在一旁,风一吹便如柳条般飞扬。
“你这推车里是什么?”杜三开口问道。
人嘛,轻松以后总是会对所有鸡毛蒜皮的事儿都多生出几分兴致。
“卤豆皮。”那独臂人抬头冲着杜三等人一笑,满脸皱纹,“香辣豆皮,又香又辣,五文钱一斤便宜得紧。”
杜三摇了摇头,这卤豆皮是下酒的好菜,但对于已喝了不少酒的他们,实在是不合时宜。
“老人家,天太晚了,早点回吧,路上不安生。”
听过杜三这话,那独臂人竟是一笑,且越笑越妩媚,两只眼睛就如深潭一般闪烁着奇异的光。
杜三察觉到不对,刚想要拔刀,那独臂人空空的衣袖就已是拂过了他的脖颈。
啪嗒···
鲜血坠地。
杜三和他的兄弟们便是一齐倒地,杜三的眼角极力瞪着那独臂人,口中发出一道气声:“你是谁?”
独臂人吃吃地笑着,声音竟也变成了女子的声音:“我是谁?我不是谁,我也没有名字,我今天是老人明天可能就是少年。”
杜三咬了咬牙,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独臂人淡淡道:“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她抬起头,看向黑夜里那冷漠撩人的弯月,一支独臂沾上鲜血在地上写到:千钟血,一剑轻,斩尽青丝铸长生。
杜三看着独臂人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恐惧,但此刻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夜色已凄迷,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