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案,烙大饼,咋样?弄点白粥,香油拌碟咸菜,就着酱羊肉?”
“可以。”
李乐是个快手,说干就干,和面揉面,保姆跟着打下手,倒有些跟不上节奏,直说慢点。
“袁奶奶,案板太小,使不开。”
“用大案。”王老爷子指指屋中间的那张明代黄花梨大案。
“能行?”
“怎么不行,以前包饺子擀面皮都用的这个,收拾收拾,就它。”
几百年的大案上摊大饼,李乐心里直乐呵,好像这么干的,也没几个人。肩膀甩开,动作都大了几分。
“瞧见没,还是年轻手脚利索。”袁老太太笑道。
“他心大,就大气,要是有些人,试试?”老爷子看李乐干活,笑眯眯的举着大茶缸。
老两口饭量小,保姆也一般,几张大饼酱羊肉,倒是都进了李乐的肚子。
喝完白粥溜溜缝,李乐进里屋瞧见老爷子写的几张信札。
“天晴,又阴,轻的像浮云,隐逸在山林,丁宁,丁宁。”
“感谢两旁的白杨,送我们到高台,虽然没有风,已经够苍凉。”
“诶,王爷爷,这是您写的?”
“不是,是我一个师长,好友,陈漫哉的诗。”
“哦。”
“你看过围城?”
“看过,方鸿渐么,克莱登大学,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咋?”
“唐晓芙的原型,就是他夫人。”
“还有这说道?”
“可不,钱不可敌。哈哈哈。”王老头好像想起什么,笑的很开心。
“有典故?”
“你太小,和你说,不,着。”
“嘿~~~~~”
“不过,漫哉,是比我更有资格的藏家,我喜欢古家具,都是他领路的。”
“如果假以天年,漫哉肯定会把明代家具的那些皇皇巨着写成,这个题目轮不到我去写,就是想写也不敢写了。”
“可惜了啊。”
“陈先生的夫人还在?”
“早几年也故去了。他俩结婚的时候,租的我家房子,那时候才认识他。我那是还是个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玩的顽皮学生。我喜欢玩狗,有天晚上和人一起,牵了四条狗去玉泉山捉獾,一早才回来,叫门时园丁睡的太沉,没听见,漫哉两口子听见,吓坏了,以为有强盗,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可怜我只能翻墙而入。”
“漫哉是个大学问家,于甲骨文金文,音韵,青铜器,古建筑,殷商历史,文学诗歌,乃至绘画,都是大家,可惜走的太早,多少人都不记得了。其人也好看,行事坐卧,抽烟喝茶,都非常气派,只抽锡纸包的大前门,只喝龙井。我羡慕的紧,可又学不来,只能说自己没那气度。”
看到老头有些伤感回忆,李乐小声道,“斯人已去,您也别。。。。。。”
“都有这天,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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