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佳。你来到南极点,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呢?
爱国。
你说,你爱你的国家。
可笑啊。
多可笑啊!你这个人,你这种人——你甚至容忍不了、保护不了,你甚至不愿听一个可怜女孩的解释,你甚至连你的挚爱都……
都……
“……”
好痒。
喉咙,好痒。
他抬起手,轻轻地挠。
一次又一次。
一下又一下。
没留指甲的手指,像是想从那儿刮下一层皮、一层污垢似的用力扣动、挠下。
感觉不到啊。
感觉不到啊!!
不是,不是的。这种痛,这种感觉,完全不是啊!!
这不是她。
她哪里是这样的人?她、她跟本就不会伤害我。她,她根本就不会让我感到痛——她是爱我的,在这世上,她是唯一……
啪!
突然,许佳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响亮的脆音,炸开了浮浮于他脑海中的深灰阴霾。
“废物!”
他厉声叱责。
“废物!一个女人,你竟然因为一个女人……”
他喜欢《三国》。
在《三国演义》的世界里,有一个叫刘安的猎户。
那个人尊敬爱民如子的刘备,不顾家贫也要邀请刘备来家里做客——为此,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并将她尸体肢解掉,做成肉脯供刘备食用。
“……”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抬起眼,许佳重又盯向了窗外的风雪。
洁白的世界间,挥洒曼妙的绒雪好似一张被从天尽处划开口子的棉被。无数棉绒,在狂风的激励下飘摇而下,上溯星河,下抵黄泉,它们滋养着人世间的一切妖魔、一切鬼怪,将人类的血肉奉为血食,扯开人的肚皮、撕烂人的胸膛,掏出那红灿灿的心、油腻腻的肠,供奉于天……使得天地万物,在这一刻共同俯首,一同享用起了这道由血肉祭奠成就的饕餮盛宴。
朦胧间,许佳仿佛也看到了自己与刘颖。
他看到自己像一团风滚草,随着风从遥远的地方滚动而来,一直颠簸着,逃向了更遥远的所在……
至于刘颖?她在风中被吹散了,吹丢了,成了一点杂棉,棉花又碎作无数绒毛,终于追着他,直至追丢了她曾留下的一切痕迹。
“跑过来,跑过来,雪地上的白兔子,跑过来……”
真的,还有人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