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拒绝吴姨娘,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她得答应让我请郎中来诊治。
吴姨娘拗不过我,终是点了点头。
我这样要求并不是怀疑御医的诊断,但既然病了,总该吃药。吴姨娘豁达是真,但她舍不得青萸也是真。若是能帮青萸多留吴姨娘一阵子,使些银子也是值得的,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告别吴姨娘,我缓步走出西院。
斜阳似血,将波光粼粼湖面映得金光闪闪。
迎面的微风带来丝丝凉意,我浑身沉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时间不早了,夫人是不是该回了?”连枝观察着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心事重重地点头,没想到会在这边耽搁这么久,梦中吴姨娘是突发疾病,内里竟有这样的秘密。
“夫人,咱们得快点了,大将军回来若是见不到您……”连枝再次提醒。
我记得,我怎会不记得自己请了他来,脚下不由快了几分。
路上仍挂念吴姨娘的病情,想到宴席和庄上两次用医都能请动回春堂。
我边走边问灵卉:“你与罗圣手是何交情?”
灵卉面色如常,坦率地回答道:“算不上交情,来寿城的路上,分了他一块饼。”
“你对他有救命之恩?”我诧异不已,怪不得灵卉一请就来。
灵卉摇头,仿佛回忆了一下,“他一路行医,救死扶伤,不计报酬……我看他饿倒在路边,分他一口饼吃,并未觉得他亏欠于我。就像他救济灾民,也没觉得别人欠他。”
我心中了然。但无论灵卉怎样想,罗圣手应该还是认下了这份恩情。
“若我让你再去请他,能请的来吗?”我问。
“不好说。”灵卉一脸诚实,“第一次他可能是看在那口饼的面上,第二次他应该是看在夫人那壶酒的份儿上,再去请的话……估计很贵吧。”
我点头。可既然要请,当然要请城里最好的。
与此同时,已经可以看见院门。
林嬷嬷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想必盛青山已经来了。
我加紧脚步,一边小跑一边说道:“那明日你便去请一请,要多少钱都好说。但一定要请他来。”
*
灵卉应是,我才放心地跑起来。
直跑得气喘吁吁,额上一层薄汗。
穿过院门时,听见林嬷嬷在身后大喊,“大将军来了,正在房中等夫人……”
我挥手,脚下不停,示意我听见了。
屋内的人也听见动静,缓缓地踱了出来。
盛青山啊盛青山……他一袭玄色丝缎长衫,浓眉星目,站在那里,依然气度不凡。
我迎着他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像只归巢的小鸟,径直扑向他。
而他也本能地张开双臂,接了个满怀。
“文君……”盛青山的嗓音低哑,透着讶异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