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天光下,眼前忽袭来几抹黑影。
蔺岐瞳仁稍紧。
是太崖藏在扇中的暗器。
放在平日,那暗器出现的瞬间他便能躲过。
可现下却慢了步。
侧身避开时,那黑影卷裹着劲风,正好擦过侧颈。
应是打在了奚昭咬过的地方,擦出灼痛的同时,还引起阵刺麻痛意。
“铮铮”几声,那些暗器接连钉入身后的树上。
蔺岐捂住侧颈,须臾便感受到有温热的湿意溢过指缝。
太崖收扇,环臂搭在手肘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玉衡,”他垂下蛇瞳,笑问,“你的修为缘何跌到了此种地步连二三扇箭都躲不过了。”
这话算是明知故问。
蔺岐眉眼作冷,再不顾是否会挑起他的怒火,坦率直言“是因结下了道缘命印。”
“原是破了道身。”太崖手中一顿,“那接下来要作何打算出府,然后等着月家人来追拖着这副身躯,怕是连太阴城都难走出去。届时被抓着了,又要我从何处去给你谋条生路来。”
“岐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你的打算向来不少,但凡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处处是你的打算。”太崖挑笑,隐约能看见尖锐蛇牙,“还未出师,便已自作主张毁了师门功法此事可要深究”
蔺岐道“任凭道君处置。”
“好。你且慢慢等着,待我思虑清楚了,再告诉你。”太崖站在石阶上,压下俯视,缓声说,“但你最好别忘了,执明蛇族皆是些什么人,平日里又如何行事。”
话落,他转身进了屋。
进屋后,他坐在了房中角落。
面上维持着素日的神情,攥着扇柄的手却绷得死紧,手背乃至胳膊上,皆有青筋鼓起。
不多时,忽“咔嚓”一声,那扇柄被他生生折断,连带着藏在扇中的铁制扇箭,竟也断成两截。
太崖倏然回神。
他松开手,嵌进肉里的半截扇箭掉落在地。鲜血涌出,顺着手缓缓淌下。
视线落在掉落的扇子上,他微躬了身,拾起。
一双明黄蛇瞳自始至终都没有消褪的意思。反倒是那白皙颈上,渐生出黑鳞。
但他恍若未觉,反倒紧攥着断裂的扇柄。又有大股鲜血流出,在地面蓄出一小滩血洼,模糊映出那张笑面。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外推开门。
是月郤。
刚打开门,他就被惊得一怔。
满屋子都是蛇。
地上、书架、床铺甚至那角落的花盆上,都卧躺、悬挂着漆黑长蛇。那些蛇都高高仰起身子,头部膨大。无数双蛇眸阴森森地盯着他,一副亟待攻击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