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疯狂到自以为能改变世界的人,结果往往都被世界改变了。”
下午,无忧俱乐部云岭分部,部长办公室。
墨黑色的真皮沙发椅边,云岭地下城行政长官端着酒杯,交叠双腿,手腕稍稍发力,杯中的红液随即乖乖地逆时针摇曳。
西装笔挺挺,黑发油亮亮,重目浓眉方阔脸。
面色和表情一样干净,眼神和皱纹一样深邃。尽管年逾五十,但气色毫不逊于梳妆台边说话的青年人。
剪刀咔嚓咔嚓,碎发掉落的同时,时间在呼嚎。
人字拖,沙滩裤,短T恤。上个世纪流行的四六分蘑菇头造型,一直是他的标配。
白色围衣之下,女助理挺直腰背正襟危坐,不敢睁开眼。
在被选为助理之前,她不过是仙侠学院一名普通的享受者。
身材中等,相貌普通,能力平平,成绩一般。谁都没有想到,仙侠学院门口的一次偶遇,年轻的部长在万花丛中,偏偏看中了她。
的及腰长发。
剪刀咔嚓咔嚓,及腰长发变成及胸长发,及胸长发又变成及肩短发,及肩短发最终变成了及耳短发。
她不敢睁眼。
轻滑三轮皮椅,部长从女助理背后转至其右侧。持剪刀的右手,还悬在其耳后,寻找多余的发尖。发现目标之后,拇指和食指迅速螯合,多余的发尖簌簌落下,躺在地上像只被猫抓到的耗子。
很愉快,很享受。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清新得像刚刚睡醒的少女的眼。我在舅舅家的后花园里挖蚯蚓——”部长悬住双手,忍不住憋笑出了声,“你能想象吗?一直以来,我还以为那是蛇——我把它们翻出来,用剪刀剪成两截,或者三截,或者无数截。我觉得我很勇敢。我捧着那些细碎的残肢给我舅舅看。我以为我舅舅会奖励我,至少会说夸我几句,但他当时只顾着教训自己的小女儿,看都没看我一眼。”
部长仰起头,回忆涌入眼眶,化成了一汪让人难以察觉的泪。泪光之外,却又是一脸让人难解的笑。“你知道,我没有爸爸,从小跟我妈妈住在舅舅家。所以,舅舅教训我表姐的情景,简直和新闻联播一样常见。我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表姐一言未发。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她的微笑是那么的自信,她一举手一抬足都是那么有风范——她代表着焦点。后来她从外公那里拿到了钱和技术。后来她和三个大学同学创办了无忧工作室。后来无忧工作室变成了现在的无忧俱乐部。”
坐在其后的行政长官没有应声,依旧气定神闲地轻呡红酒,捻杯摇曳。
女助理依旧不敢睁眼。
剪刀咔嚓咔嚓,裁断发梢的同时,也裁断了心碎。
“整个高氏家族,像我这样的孙辈一共有十三人,但实际上,只有高婉秋一个。所有晚辈都尊敬她,所有同辈都羡慕她,所有长辈都宠爱她,就因为外公偏执地认为,她与灵族女王最相像。”
听到灵族女王,行政长官杯中的红酒,当即停止了晃荡。
部长鼓起两侧腮帮,有一搭没一搭地笑着,“呜——什么时代了,一个连王法的都没有的异种,居然有女王?!呵呵,笑话,天大的笑话。可偏偏,我那不信神鬼不信佛的外公,就爱这种笑话。所以,胡长官,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这个总裁表姐,在我们高家的地位了吧?”
行政长官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整理西装的同时,轻声应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