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郊,鸣鹤津渡口。
徐宗文稳坐青雷马之上,静静注视着从浮桥上行军的狼卫各队人马如同长蛇向南蜿蜒而去,沿路旗帜鲜明,刀枪锃亮,前锋骑兵小队策马疾驰,绕过中军直扑前路。
与慕容灵告别后,徐宗文亲率大军南下征讨毛兴,此战他必攻克汉中,直入南郑,擒杀毛兴,遇难的三千安秦军将士报仇!
届时,他将以毛兴的首级祭奠六弟张轨的在天之灵!
“哒哒哒……”后方传来一阵稀松平常的马蹄声,“主公,此次征讨毛兴您不带一个幕府僚属实在不妥,希望主公三思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宗文调转马头,“先生是认为我不敌毛兴吗?”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担心主公因张轨将军之死怒而兴师——”
“先生请不必再劝说了!”徐宗文硬生生打断了裴卿:“六弟之死确实可惜,我出兵也确实为了替他报仇。”
“可是如今我们拿下了关中,这一年来收回的城池太多,四方都是我们的敌人,诸将领军或许无碍,可是想要治理一地民生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说到底还是人才太少了,目下让幕府之人协同各营驻守边防才是最为稳妥的……只要关中河洛不失,邺城无虞,整个中原便固若金汤!”
“辅机,洛阳是我们的根基啊!”
这一句辅机彻底将裴卿想说的话都堵死了。
一句先生是敬仰之意,是敬重之意,亦是同患难之情,是出自徐宗文对裴卿的一如既往真心实意的依仗和信任!
表字则不同,这一句辅机是徐宗文在明确主臣身位,尊卑有别,是在提醒裴卿时刻勿忘谨守臣节,不要越雷池一步!
疾风中,徐宗文昂首迎面,寒风吹扶着他头盔上的红缨,“今日,辅机所说的我谨记在心了,兵贵神速,我就不留你了。”
裴卿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放弃劝说,眼睁睁看着徐宗文策马远去,最后他仰着脖子长叹一声:“主公啊!你可千万不能重蹈张轨的覆辙,小觑那毛兴啊!”
“来人!”
“使君!”
“将此锦囊速速交付主公,告诉主公此锦囊非万急之时切不可打开!”
徐宗文策马追随大队人马之时,裴卿的亲卫也紧紧跟了上去。
“主公!庞指挥使奉命求见。”行军途中徐宗文下马歇脚时,张三在马下回禀。
徐宗文用袖子擦了擦鬓边的密汗,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就叫他过来回话吧!”
“诺!”
“属下庞白,拜见主公。”在张三的引领下庞白一身白衣徐徐赶来。
徐宗文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放在大军前头:“查清了吗?毛兴是如何躲开我们耳目,一步步调开安秦军主力的,还有六弟身边的那个孙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庞白低着头,不敢直视徐宗文,小心翼翼答道:“回禀主公,毛兴事先收买了安秦军前锋营校尉吕存勖,又在五营之中安插了不少细作,宴饮那日毛兴在酒里下了迷药将六将军灌醉,同时暗中派人偷袭安秦军其他各营……”
“吕昪三人逃出生天之后原本想在西城暂时休整一番,奈何西城守军降而复反险些致吕昪等人于死地。”
“前有反军后有追兵,中途又有秦军细作散步六将军死讯蛊惑军心,吕昪等人回到上庸时三千安秦军已经不足三百之数……”
庞白在继续说下去,徐宗文突然来了精神,他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脑中反复推演整场汉中之战。
“如此说来毛兴此人当真是不可小觑了!能够使出诈降、内间、鸿门宴这等连环计,毛兴也算得上深不可测,心机深沉之辈。”徐宗文回过神来,眉头微蹙,略有不满地紧紧盯着着庞白:“锦衣卫此次为何没有提前收到线报?”
感觉到徐宗文的怒气已经迎面扑来,庞白也不闪躲,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