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白,他们终于离开了。
长公主艰难的睁开眼睛,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鲜血染红了那青石地面。
“吱呀”
看着昏暗中满脸泪痕的稚童,她艰难的笑着,颤抖着手摸着他圆圆的小脸,“阿屹,一定不能给他。”
这是她最后留给他的话。
而自那日不久,
她就死于了自缢。
她活的太痛苦了。
裴君屹双手紧紧攥住,手背青筋凸起,异常骇人。
看着龙榻上和他有五分相似的男子,他眼中恨意令人生怖。
忽然,昏迷的帝王眼皮微动,似乎即将要醒来。
他立刻敛下一身惊人阴沉气息,蹲坐在龙榻边,单手枕着臂膀合上了眼,可他的眼下的青黑,与紧紧皱的眉头,都代表着他心中的担心。
陛下眼中有过一丝慈爱,看着小憩也依旧难掩疲惫的少年,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就如幼时一般。
他小心的撑起身子,嗓音极轻,“阿屹守着我多久了?”
刘大伴悄然上前,“两日两夜了,陛下。”
“两日?”榻上的男子脸色难看了瞬,他的身子近段时日衰败的越来越快了,恐怕已经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而就在这时,少年口中喃喃低语了句什么,陛下眸色温了瞬。
他小心下了龙榻,不愿惊扰了少年,刘大伴扶着他走到了外间。
透过珠窗,他看见了养心殿外跪下的一批文臣,他眸色暗了瞬。
刘大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低声道,“当日陛下昏迷后,大臣们便来养心殿跪着了。”
“是吗?咳咳,”陛下冷笑一声,咳嗽起来,胸腔的滞辣感令人痛不欲生。
挺直的脊背不由弯了下去,倏然,一口猩红的血染红了黄色的巾帕。
“陛下”
“无事”
看着巾帕上的猩红,他眸色犹如黝黑的潭水,冰冷又骸骨。
“这两日端王那边如何?”
刘大伴小心看了眼他,腰弯的更低了,“端王这两日频繁让手下门客联系世家大族。”
“丞相呢?”
上首的语气越来越冷,犹如地狱寒霜,令人一寸一寸越发惊恐生骇。
刘大伴敛下眉,异常恭顺,“丞相这两日皆在外跪着,可府内侧门却接连有人进出。”
“其他大臣呢?”
刘大伴有些不敢回答,可皇帝多了解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阖了阖眼,狭长的眸光中倏然涌出一丝森冷的杀意。
“大伴,他们都在逼朕,可朕却偏不合他们的意。”
他回过头看着明黄色纱帐里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朕宁愿把皇位给阿屹,也不会给那些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