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天亮了她换上一身黑衣,胳膊缠上黑纱,在镜前取下戴了十几年的黑框眼镜。
她很久没正视过这样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
“好久不见。”她颤着声对镜中人说,低头盯向无名指上的戒指,哀默地取下。
正好佣人唤她下楼吃早饭。
她下楼,偌大的餐厅只有她婆婆方念芝和小姑子叶仲恩。
“嫂嫂,早安。”叶仲恩甜甜地叫她。
她回以微笑,过去先礼貌唤了声“婆婆”。
方念芝板着脸没说话,一身高定时装,容颜精致地端坐在主位上。
在叶家,方念芝拥有绝对至上的权威。
叶仲文的父亲叶金问过世前,把整个叶家和叶氏生意都交给了方念芝。
方念芝是其第二任太太,是叶仲文继母。
所有人都不看好方念芝,嘲笑她是叶金问娶回家的花瓶。
她却不负所托,把叶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摇身一变成了女强人,在东港上流圈如同传奇般存在。
放以前,方念芝不让她坐,沈棠就会一直站着。
从沈棠嫁进来第一天起,方念芝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连叶仲恩都忍不住时时吐槽,方念芝是个恶婆婆。
没等方念芝示意,这次沈棠自己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方念芝眉心微微收了一下,稍显意外,戴着蓝宝石戒指的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咦,嫂嫂你换隐形眼镜了吗?”叶仲恩笑嘻嘻地问,“我就说,你早该把眼镜扔了。”
她还是微笑,没过多解释。
下秒,方念芝的贴身管家王嫂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
“这什么味儿,一次比一次难闻。”叶仲恩捏着鼻子嫌弃地怪叫。
沈棠却是神色淡然,三年来,她每天都要喝一碗的助孕药,再难闻都闻惯了。
想想每次喝完药就冲回房间吐得死去活来,她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少夫人,这药不烫,你还是赶紧先喝了吧。”见她发愣,王嫂紧盯着催促。
沈棠把药放到一边,没有半点要喝的意思。
“少夫人,这药得饭前喝。”王嫂不放弃。
沈棠扭头看着她,声音清冷地说:“不必了。”
王嫂愣了愣,看向方念芝。
方念芝胳膊慢慢环了起来,后背靠向椅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是调理你身体的,你脸色很差。”
“是呀嫂嫂,你哪里不舒服吗?”叶仲恩见她嘴唇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很疲惫,关心地问。
沈棠摇摇头:“我没事。”
“仲恩你去上学。”方念芝突然命令,“王嫂帮她把早饭带在路上吃。”
叶仲恩一头雾水:“为什么?”
方念芝很是严肃:“马上要升高三了,抓紧时间去温书。”
没等叶仲恩再问,王嫂哄着带走了她。
等餐厅只剩下沈棠,方念芝冷冷说:“仲恩常说我对你太苛刻,我这个做婆婆的也想喜欢你也想对你好,问题你自己也得争气啊。
“你不上班,一天无所事事,连自己的身体健康也管理不好吗?这个家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哪天不是精心地伺候照顾着?
“三年了,连个孩子都怀不上,你不觉得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