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喝了酒,又闹了事,跑出了一身汗,一口气干了平时想做都没做的事,莫名觉得开心,以致于偷偷溜回寝殿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却看到站在侧门处的男子。
紫色官服配金玉带,肩袖纹以凤池,外加径五寸独科花,象征当朝一品,张瑾垂袖静立,眉眼如覆了一层寒霜,两侧的宫灯照亮他的脸,却融不开比夜色都凉的冷意。
他仿佛已经站在这儿,等了很久很久。
身后的内官们悉数垂着头,如临大敌。
张瑾看到玩够回来的女帝和弟弟,才抬脚走上前来,正要说什么,却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陛下饮酒了?”
他语气微沉。
她闻言,拉着张瑜的袖子,直把他往身后扯,张瑜却又拗着她的力气,反过来往她前面凑,两人居然互相推攘客气了起来。
张瑾立刻明白了,这两个人,说不清是谁带坏谁,却都不让人省心。
一个仗着自己是皇帝,一个仗着自己是他亲弟弟。
帝王的身份令人不能冒犯分毫,这原是谁也要遵守的规则,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张瑾原先也是这样理所应当地叮嘱阿奚——不可以飞檐走壁,不可以随便叫七娘,不能随便打闹。
都破例了。
显得他特意的叮嘱,好似在拆散他们一样。
“够了。”
张瑾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无法忍受,捏紧了袖中打算递来的折子,对着周围的人冷声道:“日后谁再让陛下突然消失而不知下落,便治等人照顾不周之罪,一律革职重罚。”
众宫人垂首应是。
“去准备醒酒汤,服侍陛下沐浴更衣。”
“是。”
两侧宫人上前,姜青姝却还是不想松开少年的袖子,张瑾又上前,对她抬起双手一拜,沉声道:“陛下,时辰已经不早了,还请歇息。”
她捏着少年袖子的手指渐渐松了力道,回头看了一眼阿奚,这才在宫人的簇拥下转身进了殿,留下少年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袖子怅然若失。
张瑾叫了一声“阿奚”,他才如梦初醒,默默跟在兄长身后。
兄弟俩一前一后,由宫人掌灯引路,朝着宫外的方向行走。
“阿奚,我叮嘱过你的话,你又忘记了?”
“……没忘。”
“以后不许这么胡闹。”
“……”
张瑜一声不吭。
或许,他也意识到这短暂的放肆结束了,他们又变回了天子和张相弟弟,而不是七娘和阿奚,好像一切规矩和界限都照旧。
酒意上头,少年的唇角却一片冰冷。
如果她一直端着皇帝架子,那他也可以克制忍耐,可她还是七娘,他的七娘没有消失,今晚还陪着他喝酒了,他那么想抱一抱她,再亲亲她,就差一点点,如果没有被人打断,就可以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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