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牢里出来,小燕子眼眸中含着泪水,看着跪在大理寺门口的百姓们,良久才缓缓开口:"纵火之人已被抓获,于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诸位都可以前往菜市口围观。"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百姓们被淋得惨不忍睹,衣裳早已湿透了,可他们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大理寺斜对面有一名为"天茗阁"的茶馆,二楼窗户边儿上对坐着一大一小。
"母妃,那个姐姐真的死了吗?"小姑娘眸底情绪复杂,隐有泪光流动。虽然她和那位公主只有一面之缘,可她就是没来由的喜欢那个姐姐。
妇人没有接话,目光始终落在那个白衣男子身上。
隔了许久,有一穿着常服的男子快步走到窗前,恭敬道:"娘娘,属下已调查清楚了,此人是吏部尚书沈祯之子沈从知。"
闻言,妇人含着泪水,双手颤抖着,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好,好啊。
老天果然还是垂怜她的,没想到她们刚来到大清国,她就找到了安儿!
"母妃不哭,母妃不哭。"小姑娘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迈着小步子走到妇人身侧。
"好,母妃不哭,母妃是高兴。"妇人将小姑娘抱到自己腿上,随后指了指窗外,"杳杳,那便是你的哥哥。"
"哥哥?他就是杳杳的哥哥吗?"
妇人擦了擦眼泪,高兴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侍卫见状,低声道:"当年情况危急,娘娘也是别无选择,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小燕子呆滞地望着百姓们,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隔了许久,才抬步慢慢走下了台阶。
她两眼空洞无神,走路都摇摇晃晃。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姝忆冒雨追了上去,"嘉兴公主,你是要回王府吗?我送你吧。"
"不,不回王府。"
她要去春斋楼,她要去找和敬公主。
沈从知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从侍卫手里接过伞,快步走上前去。他模样斯文坦诚,慢条斯理道:"请公主随微臣去个地方。"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湄若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将那达拉走,最后还是巴林王亲自出宫,在宫门下钥之前让人将他"押"进了宫里。
"她会喜欢的吧?"
那达坐在檀木椅上,喉结再度滑动了下,像是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手上拿着的这支白玉芙蓉簪是在灯市买的,看上去没那么雍容华贵,但做工精细。
他觉得,璟瑟会喜欢的。
可是这支簪子再也送不到她手上了。
紫薇从慈宁宫出来后直奔秋水阁,她步履匆匆,面上显而易见的焦灼。
虽然在慈宁宫时她一直安慰着老佛爷,说这事儿是谣传,可是若真是谣传皇阿玛为何会丢下文武百官出宫去呢?若真是谣传皇阿玛回宫后又为何会将自己关在养心殿?连令妃娘娘都被挡了回来。
昨夜和敬公主是跟着小燕子他们一起出宫的,难道这事儿和小燕子有关吗?小燕子现在还好吗?晴儿又去哪里了?
紫薇心里愈发不安,如今已是深冬,她额头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一路跌跌撞撞,总算到了秋水阁。
她脚步踉跄地冲进了屋去,正准备开口说话,可当她看到湄若布满泪痕的小脸后,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制住了一样,疼痛难忍。
她张了张嘴,到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想着今夜是尔康当值,紫薇没有停留,又快步离开了秋水阁。
寒露渐重,清风从窗棂的间隙里划过,浮动架子床上悬着的青浅色帐幔。
床榻之上,少女明眸紧闭。虽未施粉黛却仍掩饰不住眉眼的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