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苏看向粉蓝的眼神,比刚才要认真许多。粉蓝口中的这番话,也是她心中所想。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将自己和儿女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另一个女人的大度上?
她没这么愚蠢,自然也不会认为,皇后大权在握的时候,能放她们母子三人一马。
至少换作是她,一定会赶尽杀绝。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这些事情不用你说,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我能走到今天,不是被你这三言两语,不能吓得住的。”
“想让本宫做你手里的刀,替你家主子铲除皇后这个祸害,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你觉得本宫是有多蠢,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赵琚再爱她,也始终是有条底线在的。她可以算计皇后,也可以给皇长子下绊子。
但这里面的轻重分寸,必须拿捏妥当。但无论有多适当,赵琚也不会允许,她威胁这对嫡出子女的性命。
尤其是在他儿子不多,无瓜可摘的情况下。
她要真是信了粉蓝的鬼话,做下这件事情,能不能被查出来先不说,被何昭仪拿来威胁,倒是显而易见。
“你是想说的只有这些,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回去吧,本宫就当作今日没见过你。”
“甘凝,带她出去。”
“是,奴婢遵命。”
甘凝走过去,正要将粉蓝拉走。粉蓝挣脱了她的手,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急忙说道,
“娘娘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我家昭仪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奴婢只是想为她报仇,能了结了她的心愿。”
“贵妃娘娘若是担心,那些事情可以由奴婢一人去做。不论事情成败,奴婢都立刻自尽,牵连不到娘娘身上。”
“娘娘若是还不相信,可以让人拿一碗毒药给奴婢,日求药性发作的慢一些,给奴婢留些时间,让奴婢能将事情做完再上路。”
粉蓝说完,甘凝看她的眼神既怜悯又钦佩。身为奴才,合该为主子献出一切。
但是人就会有畏惧,生死之事,古往今来有几人能看穿?
粉蓝能为何昭仪连命都不要,可知何昭仪往日里对她不薄。
“你倒是忠心,何昭仪有你这么个贴心人,是她的福气。”
这句话季寒苏说得真心实意,在大乾活了十几年。
理智上她能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为了所谓的知己、家族利益、忠诚、甚至一句承诺,就慷慨赴死,但感情上却不能体会。
不过虽然不能体会,但不代表她不会动容。
毕竟有哪个上位者,不希望手底下的人,个个都忠心耿耿,心甘情愿的为他们效死?
对于这样的人,季寒苏也从来不吝惜肯定。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有人用赵琚或者所谓的大局为重,逼迫她去死,她也一定不会同意。
由始至终,她只知道一点,便是她季寒苏,才是大局!
粉蓝道,“奴婢从小就跟在昭仪身边,昭仪对我比亲姐妹还要好。”
“当初奴婢生了重病,按规矩是要被挪出去,等到病好之后,才能回来伺候。”
“可奴婢这样下等人的性命,从来就不值钱。府里只要是被挪出去的,很少有人能得到好的照顾。”
“请医开药不便宜,但凡有些名望的大夫,都不会给奴仆看病。”
“所以能熬不能熬过来,就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可即便是命够硬,养病这段时间,主子身边也不能缺了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