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惜命,并不想死。
也不想为了将来后宫无数的皇帝死。
除了撩喜,皇帝的后宫定还会有皇后、皇妃,数不胜数。
张玲珑在纸上划着,将方才写下的“死”字涂抹再涂抹,终是一把抓起,狠狠团了丢掷在地。
这一夜,过得分外漫长。
太妃在见过辰让后,发了许久的呆。
待敲过子时的锣鼓后,太妃终于明白,她在辰让眼中看到的是什么了——那是一种对生死的不解与惆怅,对撩喜的愧疚与难过,还有着难以言说的脆弱。
这脆弱,太妃想了很久,却不知是什么。
她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辰让刚刚出生的时候,彼时她还是先帝身边受宠的嫔妃,正巧看到这位小公主握住先帝扳指的模样。
小小的个子,紧紧握着那扳指,憋得小脸又红又紫,先帝起初还觉得有意思,拿其余的手指去扫小公主的手。
但随后,先帝脸色一变,抽出了自己的扳指,令人将小公主抱走。
她也是因着陪在先帝身边才知道其中缘由,先帝之所以变了脸色,是因为小公主力气大,将先帝的扳指硬生生地捏出了裂纹,就连先帝的大拇指也被划伤。
所以太妃一直都知道,小公主的力气很大。
可是力气再大,一无母亲,二无父亲的疼爱,从小便木讷疯玩。
先帝一年到头总在外边巡游,回到宫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小公主的名字也是一误再误,误到最后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封号和名字,直到先帝驾崩的时候,才给了公主一个名字。
这些年,她们这些妃嫔“小公主”、“小公主”地叫着,可没想到,小公主长大了,力气依旧厉害,心思却变得更难猜了。
夜深了,太妃终于还是歇了歇。
丞相那边依旧没有回信,她心中有些不安,打算明早回硕阳城看看。刺客的事并无源头,还望阿爹那里没有出事。
房中,阿织点了香,香气熏熏飘在房中的四处,床榻上的太妃嗅着,终是不再思虑,睡得更熟了。
丑时了,更夫敲过锣鼓后,县衙内外皆是一片寂静。
张玲珑趴在桌上,旁边燃着的烛闪了又闪,他依旧无动于衷,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张玲珑抬眼看去。
是一个宫女。
若记得不错,好像是太妃身边的那个哑宫女。
“何事?”他问道。
宫女却是转身,只将门合起。
张玲珑蓦然想到那名黑衣刺客,生怕这宫女也是来杀人的,当即随手拿了个东西挡在身前,整个人则往后缩靠在椅背。
阿织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毛笔上。
张玲珑仿佛也意识到这东西伤不了人,当即丢了,喝问道:“你来做什么?”
阿织一笑。
“心慕公子,特来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