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
我点上烟,顺手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伴着夜半微凉的冷风,我重重砸了一口嘴里的烟,立马感受到烟味从口中向下蔓延,经过喉咙、肺部,将心里和身体上的恐惧慢慢包裹、替代。
待我冷静下来,司机开始跟我唠嗑,问我这么晚来医院做什么?
我随便回一句‘看朋友’,司机不计较,我又反问他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睡觉,要跑夜车?
司机笑道:“我当然想回家楼着老婆孩子睡觉,但谁来载你,救你命啊?”
我被司机的话逗笑了,却并未在意,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又和他聊了几句,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以为是派出所打来的,接起来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姜先生是吗,我已经到了,请问你在哪?”
我糊涂了,反问对方:“请问你是……”
“我这边是车牌23T32的司机,十多分钟以前,你不是在我们平台呼叫了快车吗?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呢?”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驾驶座上的人一眼,然后打开手机上的叫车软件。
上头显示的接单的是一辆车牌为23T32的白色大众,而此刻我乘坐的这辆车,上车前我没看车牌,只隐约记得好像是辆黑色雪佛兰。
我又看了看手机APP上司机的照片,再对照面前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
“喂,姜先生,你有在听吗?请问你现在在哪?”手机里,传来大众司机的声音,已经有些暴躁。
天很晚、夜很静,此刻的车行驶道一段偏僻的地方,马路上除了我们这一辆车,没有别的车辆。
不知道司机是不是听出了什么,他抬起头从后视镜里望过来,正好与我看着他的眼神来了个交汇。
快车司机另有其人,那这个司机是谁?
他为什么出现的那么及时,在我正要跟女人走的时候,像观世音突然降临,解救我于危难之间?
虽然他救了我,但我还是心里发紧。
如果现在我跟他说‘师傅,千面靠边停车’,好像显得很不礼貌,于是我对着电话说道:“不好意,我已经走了……”
听筒里立马传来一阵谩骂声,说我走了不说一声、也不取消订单,简直有病。
我说不出半个解释的字,眼睛一直看着面前的司机。
“你……是不是接错人了?”挂掉电话之后,我试探性地问司机道。
“没有!”司机回答,“我就是专程来接你的。”
我拿着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烟的手,抖了一下,“接我?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谁?”
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这人救了我,我管他是谁、是干嘛的,只要他将我安全送回家就行。
我准备岔开话题,没注意手上的烟已经快烧到尽头,下一瞬指尖传来一阵灼痛,我手上力度一松,烟从中脱落,从我裤腿边擦过,落到地上。
车里铺着塑料地毯,只要我捡起来的速度够快,就不会给地毯和车造成损坏,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就在烟头落地的一瞬间,火星的位置迅速蔓延出一个洞。
就算烟头再如何的昂贵奢侈、就算车再如何假冒伪劣,一个小小烟头也不可能给一辆车戳出一个洞。
我捡起烟头,从被烫出的小洞看出去,是不断后移的路面,被一个一个路灯照亮又变暗、再照亮……不断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