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问:“欧阳大哥,袁国佳是你安排的吗?”
欧阳凡道:“是的。其实他已病愈,在精神病院里,是最后几天。他愿意配合我,整整这个……那冶萍管唐明洋叫什么?假装疯子的老骗子!那冶萍的嘴可真损!”
柳林吃吃笑了。他继续看录像,只见在袁国佳疯狂的笑声中,杨阔达吓得缩到床上,捂住了耳朵。卢寄洲回头看一眼,把书往床上不屑地一扔,走了出去。
唐明洋也出去了。他沿着走廊往铁门处走,又从铁门那儿回来。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后来他站住墙边,呆呆地望着十几米外走廊尽头的房间,那里传出唱歌的声音。
他的身后,大老黑正用拖布擦着地,慢慢而来。大老黑在他身后停下了,将口罩解下。他显然想说话,可身后过来几个人,他便不说了,继续往前拖地。
唐明洋似乎视而未见,呆了好一会儿,见大老黑拖着地,进了他的房间,又出来,他才急急前行。进到房间,卢寄洲和杨阔达都各自躺在床上,袁国佳却不见了。唐明洋也在床上躺下,手习惯性地伸进叠放着的被里,那被里塞着一张纸条。他把纸条紧紧地握在手里。他另一只手掀开被,他便躺进被里。
纸条上写的是:
我们已经决定,把你救出去。冰儿不用跟你走。我们会通过她的家人,把她正常地领出去。你不用做准备,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
唐明洋把纸条吞进肚子里,在床上慢慢地坐起来,瞧瞧旁边的床,杨阔达不见了,卢寄洲仍然在看书。唐明洋突然傻笑起来,声音很响。卢寄洲没转脸,脸上却露出厌烦的神情。他停止看书,起床下地,不满地瞪唐明洋一眼,朝外走去。唐明洋不笑了,一瞬间变得很正常,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正看着录像的欧阳凡转头道:“柳林,你看明白了吗?假疯子要真行动了。”
柳林问:“这个卢寄洲,没有问题吧?”
欧阳凡道:“这可不一定。卢寄洲得的是严重的忧郁症,已经具有精神病的前兆。他自高自大,谁也看不起。医生说,他的这种性格,除了遗传之外,很可能与他的经历有关。卢寄洲高中时很努力,成绩非常好。但高考时,精神紧张,发挥失常,最终考了个安城大学的英语专业,他为此痛心疾首。在大学念书期间,他的家庭遭遇变故,父亲被谋杀,现在也没找到凶手,成了积案;而他的母亲随后精神失常,投湖而死。他在悲伤之余,得了失眠症,常常放言,只要找到凶手,他要自己行动,杀死凶手,并把凶手的亲人也变成精神病。由于失眠太厉害,大学毕业后不能继续深造,因成绩优秀被市设计研究院招聘。他业务精良,成了设计院难得的人才。他由此更加自负,病情也就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柳林通过欧阳凡的讲述,进一步了解了卢寄洲。但柳林很吃惊:“他的经历,怎么看起来,像谋杀宁宝兰的主谋啊!先杀宁宝兰的丈夫,又着意把宁宝兰变成精神病,这不正符合他的誓言吗?”
欧阳凡道:“是的。宁宝兰和那奇谷的遭遇,都与卢寄洲的报复思想相吻和。宁宝兰前脚进来,卢寄洲后脚跟进来,时间上也挺巧合。这就是无巧不成书。但是,现在,有韩娜的被追杀,邪教的疯狂,那奇谷与邪教组织的牵连,谁还能去无端地怀疑卢寄洲呢?”
柳林点头:“也对。”
欧阳凡笑了,说道:“卢寄洲倒娶了个很漂亮的妻子,而且比他小了七八岁。他的妻子一来,别的病房的病人便都往这里凑。而她总是带着巧克力,每人都能分到一块。可是,卢寄洲总是对他妻子冷言冷语,夫妻关系不太和睦。最近发现,卢寄洲与护士长那冶萍关系暧昧。”
“啊?”柳林又是一惊。呆了一呆,笑了:“怎么,在精神病院里,还能发生这样奇特的恋情?”
欧阳凡叹气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据说,卢寄洲的妻子,似乎也挺不正常的,好象已经厌烦了卢寄洲的傲慢与偏执,自己也在外面偷偷地有了相好的。”
柳林眉头皱起来了。欧阳凡这些具有花边新闻特征的消息,引起柳林的注意。黑棍能不能利用这一点,把表弟拉下水呢?
而眼前的录像上,唐明洋真的开始有所动作。他扭着身子,背对着门,从兜里掏出钻笔,开始在一张手纸上写字条。他写得很费劲,不时就擦头上的汗。写完,看了又看,慢慢地谨慎地塞进被里,脸上是一种期待。随后,他出去了,脸上又露出疯疯颠颠的样子。
纸条的内容展现在屏幕上:
没有冰儿一起走,我不走。
欧阳凡击掌:“太好了!”
柳林也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
镜头中,出现了大老黑。他拿着拖布,一边拖地,一边从外面进来。他凑到唐明洋的床前,手伸进被里,偷偷地取走了纸条。
录像结束了,欧阳凡站起来。柳林发现,他已经从精神创伤中恢复,又变得神彩奕奕。他拍拍柳林的肩膀:“断片了!后续的戏,演员还没表演呢!我说的事儿,你好好考虑,拜托了!现在,打道回府吧!”
柳林喜欢他能完全从阴影里走出来。其实,心理的自我修复,应该是每个正常人的自我本能。只有这样,才能面对灾害时百折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