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走了,家里只剩下了她和弟弟,祖母和母亲的那种差别对待,傅雪如就能清晰的感受到了。
弟弟是傅家的根,是祖母、母亲的希望。
而她只是个女孩子,注定要嫁人,要成为别人家的。
祖母倒是没有骂她是赔钱货,可,有些事,不用说出来,当事人也能心知肚明。
之前是因为有个卢雪凝,挡在傅雪如面前,分担了老太太绝大多数的“恶意”。
现在,没了卢雪凝,傅雪如就——
“……原来,祖母有钱啊!凑一凑,想想办法,应该能够还清爸爸的欠款!”
“可她为什么还要逼迫姐姐呢?只是因为姐姐姓卢不姓傅?还是因为姐姐是个女子?”
“如果以后傅家还需要钱呢?没了姐姐,祖母又会逼迫谁?”
肯定不会是傅嘉树。
而不是傅嘉树,那就只能是她傅雪如。
傅雪如用力掐着掌心,不算太长的指甲,在柔嫩的掌心掐出一个个的小月牙。
别急!别慌!别问!别发作!
傅雪如拼命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能让祖母意识到她在担心、在恐惧。
她要跟身边的傅嘉树一样,天真、懵懂,不懂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只是个信赖长辈的孩子!
“这栋房子,还是先不卖了!”
不知道是傅雪如的伪装够好,还是老太太根本就不在乎一个丫头片子。
她继续跟韩氏交代事情,“房子卖了,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又能搬去哪里?”
住惯了租界,老太太可不想去棚户区。
这房子啊,不只是儿子买的第一份产业,更是老太太安身立命的地方。
哪怕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老太太也要想办法保住。
“那、那剩下的钱——”
韩氏一听老太太不让卖房子,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卖房子,欠款就不够啊!
“剩下的钱,再想办法。”
“不是还有出版社和印刷厂嘛,虽然这些也做了抵押,但若是全都卖了,不但能够还清抵押款,还能有剩余。”
郝氏比韩氏更有成算。
她早就将家里的产业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些书,也都卖了。”
至于与作家的版权纠纷,也好办。
郝氏一双三角眼睛里闪过精光。
之前她忽悠“卢雪凝”的时候,就提到过,可以把傅兴邦的死,一部分归咎到那位作家身上。
“兴邦若不是觉得对不起作家,哪里会‘以死谢罪’?”
“作家被骗了,我们兴邦也被骗了啊。”
都是受害者,关键是傅兴邦死了!
只要死了人,哪怕同为受害者,也能分出强者和弱者。
作家只是没有得到稿费,而傅家却是死了顶梁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