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霖下意识便道:“当今整个天下,应该有七大学公。”
李长乐淡淡道:“譬如文忠公,便是颜氏之后,文正公,乃是子张之后,可明明有八派,何来只有七公呢?”
张霖对此,倒是没有深想,现在经李长乐提醒,方才道:“你的意思是,还有一门,没有得到赐封?”
“不。”
李长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最初的时候,是有的,只是后来,却被虢夺了。”
李长乐徐徐道:“被虢夺的,乃是漆雕氏,就在二十年前,我的祖父曾揭发中州赵王殿下的企图,而引发了曲阜的巨大争议。”
张霖微微皱眉,这和李王有关系?
看着张霖略显吃惊的神色,李长乐继续道:“漆雕之儒历来崇尚的是人性有善恶,并非是人性本善,身为儒者,理应主持正义,刚正不阿,更主张色不屈于人,目不避其敌。
认为儒生,不可凡事拘泥,而当勇于任事。
正因为如此,这才引发了曲阜的一场巨大争议。”
张霖顿时明白了,雕漆氏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寻死啊。
中圣公府的存在,本质上在于平衡了和世俗政权的关系,他们超然于世,与各国的朝廷各司其职,绝不过份干涉各国的事务,而各国也乐于利用中圣公府,建立一种平衡。
而雕漆氏揭发了中州的亲王,他认为自己恪守了雕漆之儒的主张,可实际上,却给中圣公府惹来了巨大的麻烦。
“然后呢?”
张霖看着李长乐。
正因为这巨大的争议,以至文正公为首之人,对祖父群起而攻之,更是勾结了诸国的使节,尤其是中州的李王,对中圣公施加了压力。
张霖试探地问道:“于是最后的结果是,雕漆氏被虢夺了公位,是吗?”
“不。”
说到这里,李长乐的眼眸掠过了一丝凛然,声音中多了抹清冷,道:“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衍圣公府虢夺了公位之后,下令驱逐雕漆氏一族出了曲阜,数百族人,在踏入了中州的国境伊始,便立即遭受了‘马贼’的袭击,死伤无数。
只有我的父亲被几个忠仆侥幸逃命,流落于江湖。”
说到这里,李长乐咬牙切齿,目中隐有泪光:“在此,世上再无文真公,雕漆氏一门,也再没有人提及了。”
李长乐不禁唏嘘。
虽然这雕漆氏的政治智商,在张霖的心里,可谓是愚蠢,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件极为遗憾的事。
张霖没有多加思索便道:“你是雕漆氏之后。”
李长乐缳首。
张霖不由道:“你父亲想要复仇,他认为一切的缘由都来自于李王,是吗?”
“不错。”
李长乐道:“虽雕漆氏惨遭灭门,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雕漆氏尚有数千门徒,散布诸国,家父借助着他们的力量开始密谋报仇,只可惜在三年前,家父却因积劳成疾,已是快身有疾病。”
张霖瞥了她一眼,才道:“这样说来,李长乐小姐,还真是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要接过令尊的家业,还有……仇恨。”
李长乐的眼里隐隐带着泪光,凛然道:“家父告诉我,命我做两件事,其一,便是振兴门第,让雕漆氏,重归曲阜;其二,便是诛杀李王。”
陈凯之笑了笑,道:“这可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