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一老大夫便斥道:“此般道理行医者人人皆知,岂用你来教会吾等。”
归琅却是轻笑,缓缓道之。
“正气与疫邪于体内虚实消长,病症也随之变化发展,故治法不可千篇一律,而需随此变化进行取舍,方能袪邪扶正。”
在场没有蠢人,听到取舍二字,再细细看那方子,反应过来后只觉惊骇不已。
这是何等大胆与巧妙的组合,细想所变化药材的功效,以及那位樵夫如今的情况,竟有增一分不可少一分则无用之感……
好一个“取舍”,好一个秦归琅。
半晌后,一个鬓发斑白,以木簪束发的老大夫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
“范大夫,依刘某所见,此药方并无冲突之处,甚至足以称得上一声精妙。”
又有一人感慨道:“得见秦小友,方知吾等皆为自缚手脚之庸人。”
对症下药的道理无人不知,可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在面对瘟病时,也不敢如治普通病症一般调整方子。
那先前斥责归琅的范大夫更是沉默了良久,然后叹道:“确实如此,庸人自负,竟因年岁而轻看于人。”
归琅却是回道:“大夫们不必自谦,安阳城得以有如今景况还多亏了诸位。”
见此,在场的人在心中更加赞叹了,想不到秦子瑜年纪轻轻,不仅才华出众,气度也远超常人。
于是待王大夫寻过来时,就见到了如此一幕。
他那些平日里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的同行,对这位秦小先生亲切得很,谈话的语气中更隐隐有佩服之意。
“不曾想秦大夫竟如此博学,对医术的理解也着实是前无古人,令人惊叹。”
“可惜如今时机欠佳,否则范某定要邀秦先生至寒舍长谈。”
谈论间一人见到了愣在门口的王守德,便请他进来看那药方,毕竟王守德受李大人的命令暂时率领着他们这群大夫。
王大夫于是进门观之,不出一盏茶时间,便看出了其中奥妙,拿着药方的手都略微有些颤抖,只道:
“有秦先生在此,安阳城此劫必能渡矣……”
……
不等到第二日,王大夫等人便连夜请示李县令,得到同意后给那樵夫用药。
没想到那原本被断定熬不到第二天清晨的人,不仅活了下来,还开始恢复意识了。
大夫们虽然都认可了药方,但任谁也没想到会见效得如此之快。
这简直是起手回春,“神医”之名实在不虚。
王大夫见此想给其他一些情况愈重的病患用药,但归琅却认为不妥。
染病之人体质以及症状程度各异,怎能以一概全。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归琅见完了那一百二十六人,并根据他们的情况分类,拟了不同的方子,甚至连各个疗程都详细标注好了。
众人惊叹佩服之余,归琅却发现了其他东西。
瘟疫总有源头,安阳城条件良好,李文长又管理得当,按理说发生瘟疫的情况不大。
若是外人带来的,瘟病应从城北渡口人流往来之处爆发才对……
归琅取出地图,比对一番后,他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最初染病者大多居于城南山下。
他将此发现告知了李县令,但李文长却是无奈表明他们已经派人去查过源头了,但并没有查出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