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甘州城内,入目便是一片萧条荒凉之景。
与肃州城相比,甘州城内的商铺数量锐减了大半,小商贩们稀稀落落,往来的百姓中,男子多身着甲胄,女子则寥寥无几,即便有,也是怀抱孩子,身着满是补丁的衣物,肤色蜡黄,叫卖着自家的手工产物。
再有就是许多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瘦骨嶙峋,身上几乎没什么肉,唯独因消瘦显得异常大而突出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过往的路人,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希望他们能买下自家售卖的东西。
每一个孩子都穿着破旧且不合身的衣物,补丁层层叠叠,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他们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家的物品,声音微弱而颤抖地叫卖着。
温以缇实在不忍目睹这番凄惨景象,缓缓放下了车帘,心中感慨万千,抑制不住情绪,俯身趴在马车内。
常芙担忧的握住温以缇的手,唤了一声。
温以缇轻轻摇头道:“放心阿芙,我不过是一时有所触动罢了。”
生于朱门绮罗香,娇宠未识世沧桑。
只有真正踏入这片土地,亲眼目睹百姓真实生活的困苦,才能深切体会到世间的艰辛。
这些景象并非京城中,夫子在学堂中讲述或是书本上的记载所能清晰呈现的。
每一处的皆如此触目惊心,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温以缇的心中仿佛有一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她迫切地想要为甘州的百姓带来改变,做点什么。
来到州衙之内,邵玉书便吩咐奴仆整顿,州衙面积颇为宽敞,前半部分为当差办公之所,后半部分作为住宅的。后院有三四进院落的大小,足以供他们居住。
而州衙内的其他官员都不住在此,他们久居甘州城,早已购置了自家的宅院。
温以缇的住处本应在养济院,但此时天色已晚,邵玉书便提醒道:“不然,明日再去养济院查看一番,看看是否适合居住,又或是需要哪些修缮。”
温以缇点头应允,随即又同邵玉书商议起从京城带来的匠人以及从肃州带来的商户、镖局之人的安置之所。待将他们妥善安置好之后,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这时,孙同知和陈同知再次上门相邀,请他们前往一处酒楼赴宴。温以缇和邵玉书心中其实并不情愿,但这毕竟是他们首次与甘州城内的大小官员打交道。于是,二人稍作梳洗一番后,一同前往了酒楼。
一路上,此时的城内已鲜少见到百姓行走。在京城,这个时辰应当还是热闹非凡,那些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嚷不停。然而甘州城内却仿若宵禁一般,街道上寥寥无人,就连一些商铺也都紧紧闭着门。
马车行驶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便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这家酒楼里面的热闹喧哗,与外面的荒凉萧条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温以缇和邵玉舒同时微微蹙起眉头,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满是叫嚷着的男人们,一眼望去,大多都是些武将兵卒。
他们跟着小二的指引,来到了三层楼的一间包房外。
一推开门,房内的景象便映入眼帘。此刻,里面已聚集了不少州内的大小官员。
一州内,除了两名从六品的同知,还有一名从七品的判官,两名正八品的主簿,以及九品吏目等大小官员。
而让邵玉书和温以缇尤为注意的,是正坐在上首的那名男子。他年约三十多岁,身着一身银色云纹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绣工精美的腰带,上面挂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那玉佩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十足的世家公子作派。
他面容俊朗,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那眼神中却透着深邃与犀利,仿佛能洞悉一切。
整个人有一种淡淡的书香之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沙场、杀伐果断的气势。
温以缇一进门便与他对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跳陡然加快。不为别的,此人她认得,正是顾琦的父亲,武清侯世子顾宏逸。
温以缇也曾与之有过几面之缘,打过交道。见其那隐隐约约露出那戏谑的神色,她断定对方也定然认出了自己。
好在温以缇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将一大半的精锐侍卫,还有彤儿和香巧全都带了过来。
按理来说,邵玉书这个新任知州应当是最能吸引房内大小官员目光的人物。
然而,他们此时却都满是诧异之色地看着温以缇。
他们都知晓陛下派了一位女官前来,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年幼的丫头,看样子甚至还未及笄吧?
这和他们自家的闺女能有多大差别?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却已然是五品御史,成为了这甘州城内品级最高的官员之一。
温以缇身姿娇小却挺直,面容虽带着几分稚嫩,却透着一股超出年龄的沉稳与坚毅。她的眼眸清澈而明亮,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让人不可小觑的锋芒。
房内烛光摇曳,烟雾缭绕,酒气弥漫,众人的表情各异,官员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目光在温以缇和邵玉书之间来回游移,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温家侄女,许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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