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魂来祭剑,问过我的意见?”承影道,“我是那种稀罕生魂的剑吗?”
“我现在的确有些相信你是天道了。”俞音看着三三道,“你想用谁的魂魄来祭剑呢?”
谁都不是圣人,谁能愿意用自己的神魂,来换他人的性命呢。
“除却烈阳殿有仙族遗留血脉,凝风,渡雪,剑阁,都是上古遗族,从其继承人中选择一人即可。”三三说,“不过怎么杀,还有点讲究,我可以教你。”
“不行。”俞音想也没想就拒绝。
“很难选,我知道以你如今的性子,你必然会拒绝。”鸽子说,“我已经帮你选好了,你们原本,也不想让他活,不是吗?”
俞音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渡雪山庄前的台阶上,只剩枝叶的花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地花瓣,杨霁明就站在那里,他掌控着京城的封城阵法,这阵法还在从他们所有人身上抽取灵力,攻击天空中的冥灵。
渡雪山庄仅剩的几人,还护在他的身边,力量未若,只换来冥灵的一声冷笑。
俞音的心里,忽然因为鸽子三三的话而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一道灰色的影子,忽然从人群中脱出,冲着杨霁明的方向,疾速冲了过去。
“拦住他!”俞音道。
苏以彤回过神,瞥见那个灰衣人,在杨霁明面前起了一道结界,冲杨修逸道:“赶紧的,选一个,人你也见到了,不杀,我们就去帮帮俞音。”
杨修逸刚要和苏以彤说些什么,一道墨色痕迹从天而降,横在他和苏以彤的面前,一道火墙高高燃起,把苏以彤和杨修逸分隔在两边。
业火在两人之间燃起,直通遥远的天空。
“你什么意思?”苏以彤差点一头撞在火墙上,气得不行。
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同时在几人的耳边响起:“抱歉,他是我的,我不能让你杀他。”
听到这个声音,杨霁明原本冷漠的脸上,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显露出狂喜。
这么多年了,他整个人忽然又鲜活起来,周围的人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的对面,那人带着兜帽,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他一步步走向京城的狼藉深处,周围随着他的步伐,燃起了业火,亡灵被超度,金色的光点,飘在他的周围。
他与这战场浑然一体,又格格不入。
他宣了一声佛号,在杨霁明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宗文临?”纪飞雨有些疑惑。
“嗯,是他。”俞音应声道,“多年未见,有些变化。”
“是啊,头发没了。”芸芸奶声奶气道。
纪飞雨:“……”
俞音:“……”过分了。
“我找了你很久。”杨霁明屏退属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抬手解开苏以彤设下的结界。
“我知道。”宗文临的身后是火海,他带着兜帽,神色晦暗不明,站在烈火中,袖中藏着神兵如寄,点燃的业火将整个渡雪山庄圈在其中,旁人无法靠近,俞音和纪飞雨只能停在那道火墙外,连声音都传不过去。
“他是该死。”俞音看着眼前的鸽子三三,缓缓道,“可他不该那样死。”
冲天而起的大火,将火中的两人与周围隔开。
“我很想你。”明明周围都是敌人,杨霁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我到处找你,找你留下的东西,你题过的字,你画过的画,我都找到了,可是你,我好久没见了。”
渡雪山庄的一整个屋子,摆放得满满的,都是宗文临留下的痕迹,他用这些不断地让自己相信,宗文临还在自己的附近,还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不是个好人,可坏人的愿望好像也能实现,那个在南渊对他说“打人就要打脸”的人,现在就站在他的眼前。
“我已摒弃六欲。”宗文临神色淡淡的,“有些话,不用再提了。”
他只身从血海中过,不染一丝尘埃,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杨霁明还记得,当初在南渊学宫的时候,宗文临无数次为了帮他,把杨燧那帮人打得满头包。
“做错了,就该承担后果。”那时的宗文临,就是这么告诉杨燧他们的。
说这话的人,是杨霁明年少时那段黯淡无光的岁月里,唯一还能看见的希望。
杨霁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当年没有和姜诺衣……”
“不重要了。”宗文临打断了他的话。
杨霁明张了张口,没能再发出声音,他想说自己从来没有爱上其他人,没有和姜诺衣发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又有什么用,他已经不是南渊时候的那个他了,澄清了,就能回到从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