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伽才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玉摆,安禄山谄笑着:“王将军对这物什还满意不?”
王伽才放下手中的玉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头也不抬:“安节度使客气了,东西是好东西,可是节度使大人也知道,我又不好这个。”
安禄山一拍自己脑壳,大笑道“你可我把最紧要的事都给忘了,前些天从西域来了一批胡姬,个个是细腰长腿,我本来想凑个热闹,谁想人家看不上我,嫌我又胖又矮又丑,我寻思着王大人英俊倜傥,那几个小美人一定会爱死的,所以就请了过来,就停在府外的马车上,你看这会光顾着聊天,这这紧要的事都给忘了。”
王伽才一皱眉道:“这不太好吧,我怎能夺人之爱呢。”
安禄山晃动着肥肉拉长声音“哎”一声,笑眯眯道:“我这人又胖又丑,关键是人家看不上呀。”
说完一回头道“猪儿,去给王将军送进来。”
李猪儿应了一声,恭身出去后,王伽才这才慢悠悠道:“那就先谢谢安大人了。”
安禄山嘿嘿一笑,对王伽才道“那倒不用客气。”身上往太师椅上一缩:“王将军,裴大人可有些天没见着了,我去了好几次,可都是吃的闭门羹呀。”
王伽才慢条斯理道:“裴大人可是有要务在身,我这也不是好久不见吗?”
安禄山嘿嘿一笑,坐直道:“我安禄山是个粗人,也是个没心思的人,我就直说了,王将军不要见外。”
王伽才点了下头“但说无妨。”
安禄山凑近一些,无比诚恳地道:“听雨楼里,我除了裴大人,最佩服的就是您了,那卫武阳什么的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哪有你运筹帷幄,高瞻远瞩呀。”
王伽才哈哈一笑道:“怪不是相爷都把你这么青睐,果然是能说会道呀,这马屁拍得。”
安禄山正色道:“王将军休得多想,安禄山说得可句句实话。”
王伽才叹道:“不过我也爱莫能助了,裴大人我也是见不着呀。”
安禄山双手往膝盖上一撑,身子往前一倾:“王将军,我也不说别的事,只求王将军见着裴大人带一句话,那就是听雨楼可千万莫作出卖盟友,落井下石的蠢事呀。”
王伽才也身子往前一俯,眼睛瞄了一下安禄山:“可如果偏偏这盟友是突厥呢?”
安禄山盯着王伽才,淡淡道:“王将军,请转告裴大人,现在的突厥都就在草原无立足之地了,大唐强盛如此,何忧几个丧家之犬。”
王伽才一皱眉道:“可是还有袄教呢,想当年突厥也是势力微,可那阿史那烈云当了袄教教主后,草原各族皆都服从,鼎盛之时,就连中原建下的袄教寺观也不下百余吧。”
安禄山神色不变:“可惜的是当年凉州一役,率先追杀阿史那族的也是袄教中人,现在的袄教早已是白眉的袄教,请向我代问裴大人,听雨楼的心腹大患到底是几个丧家的突厥人还是勾结世家、意图篡位的神侯山庄?”
王伽才身子往后躺在太师椅上,过了半晌后点头道:“这句话,我一定带到。”
安禄山接道:“还有一事要向王将军打听。”
王伽才点头道:“节度使请讲。”
安禄山嘻嘻笑道:“这也不过是一桩小事。有一种蝴蝶,似乎能追踪人一般,感觉和狗一般,能追着别人的气味跑,这蝴蝶红褐色的翅膀,翅脉黑色,翅缘黑色中缀有两列白色斑点,大概有三寸之大,王大人可听说过此事”
王伽才一皱眉:“世间还有这种奇物?王某还是头次听说。”
安禄山哈哈大笑“王将军不知,但王大人麾下肯定一定有人知晓,王将军手下那可是人才济济呀。”说完之后,目光有意无间地瞟了一眼一直一旁端茶倒水的、平日里不离王伽才身侧的那个叫老苏头的老者。
王伽才抚掌大笑道“节度使大人可真提醒得及时。”一转身,随意问道:“老苏头,你可知道此物?”
那老苏头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翻滚的茶碗,眼睛也没眨一下。
王伽才一笑,斜了安禄山一眼:“安节度使可是我们的座上宾,遇到这等奇怪之事,我也想听听这到底是何方之物。”
那老苏头边才嗯了一声,一边目不转睛地将热水缓缓加入茶玩,一边淡淡道:“此物名为黑脉金斑鸳鸯蝶,乃世间最为痴情之物,雌雄双蝶成对后一世永不分离,真叫人感叹这世间情为何物。”
那老苏头说完后,言语间却已不胜感慨。老苏头接道:“可这世间最狠辣的莫过于就是人心。有好事之人便将这黑脉金斑鸳鸯蝶成对的强行分开,特别是用一种独特方法将雌蝶炼化成粉,那粉末极细极软,只要一接到皮肤上,便会顺着毛发直接渗到皮毛之下。”
老苏头一边给王伽才的茶碗中加满水,一边徐徐道“只要将那粉末拍到想要追踪的人的身上,那雄碟便会追着那气味而至,黑脉金斑鸳鸯蝶的嗅觉甚为发达,百里之内,那气味也是追得毫丝不差。”
安禄山连连点头,皱眉问道:“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那老苏头缓缓道:“那雌蝶的粉末一旦进入体内,可持久达数月之久,短期内难以清除。”
安禄山不由得眉头紧锁,那老苏头接道:“不过这东西也倒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豫章一带出产一种湮石,只要将这湮石与漳香木的果壳一起锤炼,最后溶成内中有无数细小孔隙的东西,称为湮石碎,这东西吸附力极强,任何气味都可被吸得干干净净。”
安禄山一叹:“真是受教了,苏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老苏头淡淡道:“一个端茶送水的老朽而已,谈何名不名的。”
安禄山哈哈大笑,身子凑起道:“堂堂万名不良人总帅,果然厉害了得。”
说完长身而起,一拱手道:“安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