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和无名离开后,裴闵这才从桌上站起,今天忙碌了整整一天,确已有点腰酸背痛了。
——不过,好些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王伽才看出主子现在情绪不错,从角落里走到屋中。
“大人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呀。”
“哦?”裴闵眼睛瞄了他一眼。
王伽才接道:“郑家人与南诏交往密切,听说这郑汉公更是娶了南诏的郡主为妻,如果杀了郑汉公,可算是斩断了杨钊与南诏的通道。”
裴闵点了点头,王伽才接道:“此其一也,其二,目前剑南等多处节度使都已是天下会的人,而如果这新设的苏农州也让郑家的人当刺史,那太子之势更甚,这些门阀世家,更会左右朝纲。大人上次也多次给卑职讲过,我大唐真正的心患,便是这门阀世家勾结太子,意图不轨。”
裴闵依旧点了点头,王伽才接道:“这其三呢,就是杀了这郑汉公后,给这杨钊一个威慑,让他在不能有二心,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大唐的宰相。”
裴闵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伽才:“完了?”
王伽才不解道:“王伽才愚钝,请大人明示。”
裴闵缓缓道:“你大概也听说了,这安禄山最近可往杨府那跑的有点多,对贵妃娘娘,也是下足了血本。”
王伽才点头道:“这个我也有所耳闻。”
裴闵缓缓道:“放出风去,就说无名与安禄山乃有兄弟之情,血手众人就藏匿安禄山之处,目前在安禄山麾下。”
王加才一愣,裴闵看着王伽才,脸上浮起笑意:“苏农州事后,我要让杨钊和安禄山永远变成死对头。”
卢飞沿着苏农州走了一圈,刚建成的刺史府高大磅礴,竖立在苏农州最中央。卢飞本以为要在这苏农州里找到阿木后的足迹可以易如反掌,来苏农州之前以为这阿木后乃是突厥族人,相貌异于汉人,放在大唐城邦中极易找到,只是没想到真正来了这苏农州后才知道,自己打的只是如意算盘。原来这苏农州本是羁縻州,安置的本就是突厥苏农部人,卢飞满街望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竟然胡人远多于汉人。
卢飞心下失望之极,不过前日从小二口中已然得知,这郑汉公是踩着突厥人的血当的刺史,卢飞已然猜出这阿木后定是冲着郑汉公而来,既然如此,那阿木后肯定要先来着刺史府踩踩点,熟悉熟悉环境怎样滴,可惜卢飞绕着刺史府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点也没瞧出那个突厥人是跑着刺史府打探地形的,转的时间久了,倒是刺史府的几个府役远远的盯上了卢飞,郁闷之极的卢飞只得又返回酒楼,找了个临街的桌子开始想起了对策。
——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卢飞心里对自己说着,决定下次找捕神在好好学学。
临近刺史任命之际,苏农州显得十分的热闹,说书的夸张的讲着江湖故事,街角的两人卖力的说着鼓子词,而最热闹的确是变戏法的班子,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这些在长安的西市是经常见到,卢飞早就不爱凑了,可放到这苏农州,这边的百姓可是乐的要死。
就这这是,一曲悠扬的琴声却从楼下传来。
本来酒楼二楼的人都像卢飞一样看着街外的戏法,这琴声一响起,却像有一种魔力一般,将众人拉了过来。
这曲古曲如醉如痴,委婉回转,一曲一了好长时间,众人才反应过来,轰然叫好。
弹琴的是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她披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不到面容,但从身影来看,身材高挑婀娜,腰肢细软,感觉盈盈一握一般。
那女子旁边的是一个穿着戏服的老者,看样子是常年在外闯荡,见众人轰然叫好,当下趁机敲着锣叫到:“各位客官,我和梦姑娘路过宝地,唱几个小曲赚个盘缠,各位大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各位大爷了。”话说之间,这店里的小二早已拿着个盆钵在上下两层走动起来。
卢飞也觉得这曲确实弹得不错,便也信手拿出几个碎银,就在这时,卢飞却心生警兆。
卢飞隐隐感觉到,自己左边似乎有人一直拿着眼睛看着自己。
卢飞转头一看,左边的几桌上也是座无虚席,满满的尽是人头,卢飞挨个瞧了一眼,却没一个熟悉的面孔。
要搁在以前,卢飞也毫不在意,也是发现不了,卢飞性格大不咧咧,平日里也不注意这些,只不过,卢飞却是个好学之人,特别是,又不是个笨人。
——好学之人的意思是,他会学到许多东西,特别是像卢飞这种家境还不错的好学之人。
卢飞缠着王元宝让人学会了掷骰子,而这捕神金成峰,卢飞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比如说跟了金成峰一段时间后,卢飞能在不回头的情况下,能感觉到背后有没人在偷看自己。
就在卢飞在回想左边这人自己是否认识之时,在全酒楼人的喝彩声中,那女子开始弹奏起第二首曲子。
这第二曲,却是当下最为流行的霓裳羽衣曲。
卢飞当下转过头来,他虽不同音律,但也听出着女子古琴确实弹奏不错,于是一副如醉如痴的样子,认真聆听起来。
就在这悠悠的霓裳羽衣曲中,卢飞正摇头晃脑聆听之际,却突然扭头往左一看。
二楼左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桌子上,有三个人正在有意无意的瞟着自己,其中有个人正盯着卢飞,不料上一刻还沉迷琴声中的卢飞却猛的转头朝自己看来,那人来不及反应,被卢飞抓个真着。
那人慌忙一转头,眼睛瞟向了场中的女子,同时卖力的鼓着掌,大声喊着:“好。”
卢飞皱了皱眉头,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三个人定是冲着自己而来,可问题是,自己压根就记不起来的这三人是谁。
卢飞收回目光,他突然又发现一事,除了这三人外,自己右边还有一桌也是有意无意的瞟着自己,卢飞端起酒来,慢慢的饮了起来,他记得没错,这两桌人,确是自己到这酒楼后才跟着进来的,看来,确实冲着自己而来。
卢飞想了一想,将自己酒碗的酒一饮而尽,喃喃道:“还是先把酒喝了在说,要不等一会就喝不了了。”
卢大少爷处理这种事一般只有一个办法,卢飞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朝着左边那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