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娉之微微挑起唇角,“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着端起徐佩妮放在案上的那一杯酒,倒入另一杯中,清亮的酒液顺着酒杯外壁缓缓溢出,染浸在托盘上,散发着淡淡酒香,直至杯尽,无论哪一杯是鸠酒,如此混合,余下的这一杯,绝不会纯净无毒了。
徐佩妮看着那清冽的酒渐渐倒尽,缓缓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渐渐的,那笑容愈放愈大,终于扬声笑出来,那样欢跃的笑声让韦娉之心惊不已,“你笑什么?”
徐佩妮止住笑,眼中再无方才的软弱,而是猎猎恨意看向韦娉之道:“我笑你用尽了所有手段,换来的不过是一段莫须有的谎言。我怎会让我的孩子认贼人做母亲!”
“是吗?”韦娉之的怨毒的目光凝结在徐佩妮的身上,几乎要将她看穿:“你怎知本宫再无手段?”
徐佩妮冷笑,“太后说‘谨听天命’,清酒已尽,在我生产之前,太后便绝不会再为难我。你亲口所言字字句句,我都谨记于心,我自会告诉皇上与太后。欺君之罪,我定会在众人面前揭发,你必逃不掉!”
韦娉之轻笑,目光移向朱红的大门,流转的光分外刺眼,韦娉之睁开眼仍含笑道,“你尽管去,若是你去了,你与安旻王的私情便再不是流言了。”
徐佩妮猛然抬起头看着韦娉之如花的笑靥,银牙紧咬,直到牙龈酸楚才咽下如潮水般汹涌的恨意,“你——此事竟也是你!”
韦娉之垂眸浅笑,缓声道:“凭你如何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与安旻王的私情都是本宫亲眼所见,你无从抵赖。若是你对皇上有只言片语,本宫必在众人面前揭发你们二人的私情,到那时,你们二人也休想独善其身!”
徐佩妮啐了一口,道:“你做梦,流言已起,横竖是被人指点,来日就算我如丧家之犬遭众人唾骂,只要将此事宣之于众,你便是诛九族的大罪,能取你全族的性命,我有什么可怕的!”
“愚蠢!”韦娉之冷笑一声道,“你果真想不明白,本宫便告诉你。”韦娉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睨视徐佩妮,“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是因为身怀有孕吗?糊涂东西,不过是太后姑息,皇上不得发作罢了。若是你与安旻王的的私情被揭发,皇上便会认定你腹中胎儿并非龙裔,换言之,只要确信你与安旻王的私情,皇上便会即刻下令诛杀你和你腹中孩子!”
徐佩妮临近崩溃的边缘,一阵阵的发晕,绝望的笑道:“即便如此,我与我的孩子死在一起也绝无怨言!横竖是死,你逼我至此,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入地狱,拉着你一同去便是,谁也别想活!”
韦娉之胜券在握,并不理会徐佩妮怨毒的言语,只闲适道:“本宫以为你是何等聪慧的人儿,竟不知天真至此!你死了不要紧,安旻王身为亲王,觊觎天子嫔妃,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他?”
徐佩妮的惊愕显得格外的举棋不定,她的心中翻腾似海,徐佩妮攥紧了双手,心中浮动的情绪让她止不住颤抖,一字一顿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的买卖,终究比你的划算!”
“是吗?”韦娉之的讥讽地笑出声来,“说的也是。你徐氏一族终不比我韦氏人丁兴旺。”
徐佩妮不明就里,只隐约觉得惊心,“你说什么?”
韦娉之轻佻的抬起手对这光看指甲上流转的光影,眯起眼漫不经心道,“太后费尽心机回护安旻王,甚至不惜让她的皇孙给你陪葬,万般心血若是因你之故一朝付之东流,太后岂会轻易放过你的父母亲族?”
徐佩妮怔在原地,她竟不曾想,韦娉之竟是这样的滴水不漏,把她逼入绝境!她在意的一切,她的孩子、母家,甚至是安旻王,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的神智逐渐模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韦娉之的冷笑在她脑海中一寸一寸吞噬着她的理智和心智,徐佩妮捂着胸口,只能感受到心头寒冷如冰,毫无一丝温度,胸中口中皆是腥甜气息。
“噗——”
刹那间徐佩妮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之后身体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软软的倚靠在芙香的身上:“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