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默站在塔顶看风景。
说是塔顶,其实是崖壁上方突出地表的楼台,由于青苗会基地的大部分建筑都埋在地下,因此这处依断崖而建的塔楼显得格外耀眼。镂空楼台三面都是透明玻璃,视线所及之内有四座独自搭建的圆柱形高塔,高塔像四根承重柱支撑着横亘在头顶的山脉,那是图像折射器制造的假象。
说是风景,其实并没有任何可看之处。空旷的地表,光秃秃的岩石,不知是真是假的山川,单调的死人灰,多看几眼反而叫人心悸。其实他真正想看的,是导弹发射场。前天在云湖会场,鸡冠头展示了瞄准流浪者营地的导弹发射预警图,图上的发射点只有一处,虽没有具体表明坐标或经纬度,他猜测应该就在青苗会基地附近。这么重要的战略武器,青苗会也不大可能将它们建到外地。
那么,那片导弹发射场在哪儿呢?他苦思。
来之前,他在青苗会地下基地简单转了一圈,苗青给了他很大的自由,但并不意味着所有部门都允许他进入。他预测导弹阵地要么埋在地下某处,防止被联军突入的无人侦察机摧毁。要么藏在基地外围的山脊内侧,那样既不容易被人发现,又可以根据需要立刻推出山洞发射导弹。
“不用看了,妈妈是不会动用导弹攻击流浪者营地的。”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并且分毫不差地洞穿了他的心思。
游默扭头,是林肯。
林肯靠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立,“短程导弹造价不菲,基地存货不多,用来攻击流浪者营地太浪费了,那不过是吓唬他们的手段。”
游默讶异地看着他,“真的假的?那我不是……白来了?”
“杀鸡确实不会用牛刀,但青苗会在云岭外围布置了不少杀鸡刀。只要妈妈一声令下,会有十几台发射车向流浪者营地发射火箭弹。火箭弹存货足,造价相对便宜,对付流浪者更为有效。”
游默刚刚吹起希望的泡泡,一瞬间就破灭了,“这么说,青苗会还是不愿放过那群流浪者。”
“是的,老板答应你不用导弹攻击流浪者营地,但没说不会用火箭弹。青苗会想要发展壮大,必须得有人,而这些人目前只能从流浪者中来。”
“你不觉得,你们这样抢人家孩子,会遭天谴吗?”游默强压住愤恨,淡淡地说。
“十五年前,我们已经遭受过了。”林肯也淡淡地回他,“我和小气泡都是战争遗孤,没爹没娘没吃没穿,是妈妈把我们养大的。后来,我们在训练营里活了下来,我们被安排到云岭,进入奇幻学院,刺探情报并发展更多的会员,没想到遇上了你。小气泡的任务是把你发展成我们一员,谁能想到,你却把她发展成了你们一员。”
“我?把她?”这话游默没听懂。
“云岭和青苗会是两个世界,那里有太多爱和温暖了,是个像伊甸园一样的美好国度……我亲眼看到她在那片伊甸园里一点点放弃信仰,一点点迷失。”林肯感概。
“到底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才会把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女孩送到云岭去干那么危险的事情?她才十四岁!”一想到时雨,游默就怒从心起。
“我们都归老板管。”
“就那个鸡冠头?”
“你这么称呼他?”
“我不知道他名字。”
“在这里,我们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他的代号是‘老板’。”林肯说,“我的代号是‘云隼’。‘林肯’这个名字是妈妈起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混入奇幻学院。”
“看得出来,那个被复仇冲昏头脑的怪阿姨,对你期望很高。”
“你都知道了?”
游默点点头,“知道了,她跟我坦白,她是灵族人。”
“当时妈妈不惜暴露曹子团长,也要把你送出云岭地下城,确实是为了保护你。你才是妈妈最为期待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