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珠马上背上厨房的筐,去找陈庭轩。他已经收拾好,仍穿着那身黑色的衣服,一把铁弓、十来支竹箭背在身后。
“相公,咱们走吧?”路明珠打量着他笑道。同时欣赏他怎么打扮都帅得这么养眼。
“好,可你,真的行吗?”陈庭轩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反正绝不会拖你后腿儿就是了,而且还能帮你拿猎物,顺便捡些柴。”方才,路明珠就是这样给陈老太太说的,要进山去捡柴,同时告诉她,午饭有贴好的饼子,还有炖好的蘑菇汤。
大概是想着路明珠去干活儿,老太太当时就答应她出门儿了。但她那神情……路明珠摇摇头,就当自己没有看到啦。
“那,好吧。”陈庭轩看着路明珠期待的眼神,终于妥协了,同时摘下她背上的筐:“我来背着。”
“那不好吧,我这样空着手,会被人说闲话的。”路明珠十分满意陈庭轩的体贴,但也怕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挑事,
想着她眼珠一转,突然想起,因为李氏不愿意给她办嫁妆,也不愿意给她添新衣,就将一个蓝花薄夹被塞包袱里充脸面,可是她是知道,那里塞得根本不是棉花,而是芦苇絮,现在不如拿着那个。
因为她听陈庭轩的意思,如果打猎走得远了,会很累,而且保不准有蛇虫之类的,这样拿个被子铺地上坐时,能有效规避这些东西的袭击。
想着,她忙跑回屋里,将那薄夹被叠把叠把,拎着就出来了。
两人出门儿后,路明珠心情特别好,白马村虽然和石头村紧挨着,她却是第一次踏足此处。
“相公,咱们家其他人呢?”路明珠一边走,一边打听陈家的事,她是打算在陈家暂且呆段日子的,那还是知道多一点的好。
陈家,肯定还有其他人在,不然陈庭轩他亲爹呢?!这个路秀才可一点儿没告诉她。李氏在故意笑话她时也没有说。
“其他人……,二叔父一家发配到青州了,大嫂子被她娘家接走,我爹和我大哥……在大月国失踪了。”陈庭轩似乎不愿意说陈家的事,十分敷衍地答了两句。
然而路明珠根据原身的记忆,却推测出了个大概,大梁朝和大月国是相邻的国家,两国每隔几年就要打几场仗,双方也各有损失,而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然后在去年年底时,大月国提出了和谈的要求,地点就定在两国边界处。
路明珠记得邻居大叔说过,大梁朝这边儿负责和谈的是三皇子,而陪同的武将,好象就是一位姓陈的将军!这么说……
突然想起,民间都说三皇子失踪了,那就是说,陈父和大哥是和三皇子一起不见了……而陈家也由此被连累?
推测出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刚说上前细问问,忽然见陈庭轩站住了,迎面过来一个人,穿着华贵的葛纱长衫,手持折扇,腰间镶金佩玉的腰带很是晃人眼。是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
“四叔公。”就听陈庭轩边行礼边问好道。
“啊,是庭轩啊,这是去打猎?哈哈,天眼看就更热了,你们快去吧,啊。”那人,陈庭轩的四叔公匆匆瞥了他们一眼,略一点头,就脚步不停地往西走了。
“相公,他是谁啊?”路明珠使劲儿盯了那背影几眼,方才错身而过时,她看到了那人脸上极度的鄙夷和不耐烦。
“是我祖父的堂兄弟,就是他占了咱们家祖产。”陈庭轩漠声答道。他在心里冷笑,就在一年前,这个四叔公还卑躬屈膝地特意跑到京城陈府,求祖父给他儿子捐个前程,那时祖父热情相待,什么也没有要求就给他儿子办好了,可是如今陈家遇难,此人却露出这般嘴脸。
“就是他啊!那他现在是做什么的?”路明珠好奇地问。
“在县里开了个酒楼,他是福顺酒楼的东家。”
“啊,福顺酒楼?就是那个三层楼高,一顿上等席面要八两银子的福顺酒楼?听说开了有十来年了。”路明珠惊讶地问,她可实在想不到,白马村会有这样有钱的人。
“是啊,就是那里。”放在半年前,福顺酒楼,陈庭轩并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他只能苦涩地笑笑。
风水轮流转,这些年,陈家族人们不知从太傅府搜刮了多少,祖父更是对族人大方相助,不管谁到京城,都接到家里;子弟们赶考,在家里一住就是多半年;有的落第,三五年住着也是常有的。更别提修建宗祠、广置祭田、兴办族学,哪件没有太傅府的支持,银子更是流水似地花了许多。
可是现在,陈家却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
“哦,原来是那里啊,不过相公,你知道这个四叔公,没有经营酒楼前,是做什么的吗?”突然路明珠转着眼睛问道。
“原来啊?我记得,他们原来,就是种地的,那时四叔公还很穷,他的两个小子,甚至穷到娶不上亲,还是我祖父,回乡祭祖时,看到觉得他挺可怜,于是伸手相助,给他银钱,还让他们住家里老宅……”陈庭轩淡淡地说着,心内却是渐起波澜。
原来是这样啊,沉吟着,突然路明珠想到了个主意,这一瞬间她的眼睛放射出晶亮的光芒,但她决定先打完猎再好好计划一下,那时,她要替陈家拿回当初付出的!
上山要穿过整个白马村,一路上,倒是有很多人对着陈庭轩路明珠指指点点,可是,陈庭轩是个话少的,而路明珠,上辈子亦是美女一名,回头率也是杠杠的,因此二人竟浑不在意,倒是让那些闲看的人赞叹不止,
到底是京城来的公子哥儿,即使落魄了,风度还是满轧其他人,就连路明珠,大家也夸她路家坟顶冒青烟了,竟然生得这么好云云,
两人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快走到村边儿时,突然路明珠站住了脚,那是一大片看不到边的稻谷地,快成熟了,成群的麻雀闹哄哄地飞进去啄食,相应的这些谷地的主人们,来回奔跑着驱赶,还有一些人的地里,竖着好几个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