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叹口气,心里也是甚是认同杨溥的话的,故而也满心感动。
杨溥继续道:“当然,这其中固然有娘娘的苦心,可实则,真正决定此事者乃是陛下,若陛下无此意,是断不会有蜀王与刘部堂的奏疏的。”
张安世点点头道:“那么你看陛下到底是何意呢?”
“是啊,这里头,最关键就在此处。大明的王爷,多为藩王,藩王就要就藩,所以下官斗胆揣测,此王绝非宗亲之藩王。”
此时的张安世,就像一个乖乖学生,很认真倾听的样子,道:“你继续说,我爱听。”
于是杨溥便又道:“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王到底怎么个封法。这是我大明未有之事,必然会引发争议。”
张安世颔首:“我现在可不想就藩去,还是留在京城为好。”
杨溥笑了笑道:“这就得看陛下,还有百官的意思了。”
张安世道:“那么你认为,最后会是怎么个册封之法?”
杨溥认真地想了想,才道:“这……还真不好说。陛下行事,历来非常人所料,需再等一等,而且现在大臣们只怕还有争议,陛下也在观察朝中的举动。”
张安世忍不住唏嘘道:“这事……若有什么进展,你尽管来找我,给我提一提建议,看看下一步该怎样做。”
杨溥微笑道:“下官来此,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啊……”张安世愕然了一下。
杨溥道:“是太子殿下担心都督在这个时候,把握不住,或得意忘形,或言行举止惹出什么争议,反而使都督成了众矢之的,所以特让下官来此,看着都督。这事……让陛下去谋划,而都督现在最适当的做法,就是耐心等待。”
张安世不由露出苦笑,指着杨溥道:“原来是姐夫的意思……”
杨溥笑了笑道:“这是为了都督好。”
张安世道:“你放心好了,这几日我保证乖乖的。”
他接下来,低声嘀咕:“不乖的事,有我兄弟去干。”
只是这话,就不知道杨溥有没有听到了。
……
文渊阁里。
一场闭门的小会议,已经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杨荣、胡广、金幼孜,还有各部尚书,齐聚于此,众说纷纭。
大家的态度,却各有不同,杨荣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意见。
可胡广很激动,这一次他倒不是针对张安世,而是针对祖宗之法,要是开了这个先河,那还了得,以后鬼知道会有多少异姓王出来?
金幼孜的态度,则是一贯的沉默,他素来沉默寡言,不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
夏原吉的态度也很坚决,他认为这样很不妥当,张安世有天大的功劳,有公爵就足以,若是封王,太不合适了。
刑部尚书金纯,却与夏原吉相反,金纯认为……既是宗亲没有意见,此天子家事,不必因为这个,而耗费唇舌。
只有兵部尚书金忠说了许多的话,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杨荣认为这样不无不可的时候,他说对啊对啊,夏原吉反驳,认为此悖逆祖制,一旦开了此例,那么非朱不王的规矩就毁坏了,十分恶劣。金忠也说,有理,有理,夏公所言极是。
金忠这么一搅和,原本唇枪舌剑的小会,反而让人觉得这家伙是来开玩笑的,此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也活跃了不少。
胡广瞥了金忠一眼,揶揄道:“金部堂既赞成封王,又不赞成封王,既遵守祖宗之法,又要开此例,到底是何意?”
他顿了顿,又道:“明日便是廷议,到时公然议论,我等若是今日再不拿出一个一致的意思,到了明日廷议,只怕要闹出乱子来。”
廷议是大臣们公开讨论。